第181章 暗流(第3/4頁)

她看向北方。那天山巍峨聳立,雪白的雲彩襯托著燦爛的金光,更照得那一角飛檐上的琉璃瓦燦爛耀目。哪裏像凡人住的,只像神仙居所。

“希望來得及。”她喃喃。

希望來得及。來得及趕在這些無辜百姓受害之前,來得及趕在所有她關心的人出事之前。

……

雲乘月本已做好了應對危機的準備,誰想到,一直過了十來天,都過了立冬、快到小雪了,京城中也一片祥和。

這段時間裏,雲乘月也沒閑著。

她問到了杜尚德的住址,悄悄去杜家看過。杜家不在城北,而在城東,而且是城東偏南的一處不大的宅子。

宅子外面掛了白。她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出殯,哀樂聲聲,幾名披麻戴孝的年輕人攙著個皺巴巴的老婦人。

老婦人是杜大人的娘。她人好像已經糊塗了,不知道周圍是什麽場合,只抓著身邊的人反反復復念叨一句話:“我兒身體好著的,沒有病的,怎麽就突然病逝了?”

“他是個好官呀,好官呀,從來好好做事的……他是個好孩子呀……不是說,上天會保佑好人嗎?”

“我兒不在其中啊,你們為何要出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外祖母!不要說這樣的糊塗話!”

一名男子猛然轉身,低聲呵斥,神情幾近兇狠,甚至放出了幾許淩厲的氣息。那老婦人被那氣勢嚇了一跳,愣愣站在原地,又悲又怯,整個人都在發抖。

“夫君,不要,不要嚇著外祖母……”

他身旁,一名嬌怯怯的夫人小心翼翼地拉著他。

這是杜家的女兒。她已經出嫁,此時紅著眼,想要護著外祖母,卻又不敢對丈夫如何。

男人沒再說什麽,只沉著臉繼續往前走。他就是那個被太清令選召、進入三清閣的官員,也是季雙錦的同僚。據說,他本人出身徐氏,也是世家子。

但在摔瓦盆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

本朝亦有“出殯時由長子摔瓦盆”的習俗。不過,杜尚德沒有兒子,只有女兒,出殯的瓦盆是讓女婿捧的。

其實,本朝律法對兒女的區分並不明顯,民間還有重男輕女的習俗,但對於能夠修行的人家來說,男女區別不怎麽大。

只不過,杜家這位女兒生性柔順,樂於做個賢妻良母,為徐氏生兒育女,少了幾分擔當的勇氣,所以才讓丈夫來充當“長子”的角色。

問題就出在這裏。

就在棺木停在路中間,徐家子高高舉起瓦盆、準備用力摔碎時,有人阻止了他。

——或說,有人打上了門。

“——姓徐的,你也配給我爹摔盆!”

刀光一閃,直接將那瓦盆打飛出去。再看刀光來處,原來是一名手持雙刀、怒目而視的年輕女子。

她約莫二十六七歲,一身素色勁裝,頭發紮成辮子又緊緊盤起,是絕不會被頭發妨礙行動的那種發型。她五官深刻、骨骼分明,其人身量很高,比許多男子都高,揮舞雙刀時手臂肌肉隆起,力量感十足。

場面一時嘩然,而中心的杜家人都呆住。

那位老祖母卻眼睛一亮,急切地伸出手去:“敏敏,敏敏!”

原來這一位是杜家的小女兒,名為杜敏。她和姐姐全然不同,常年在外遊歷,揉搓出一身剽悍之氣。這回她聽說父親出事,匆匆回京。

她似乎知道什麽,用刀指著那姓徐的,大罵:“你這挨千刀的爛了心肺的狗東西!我爹連個屍體都沒有,你說他人不在了就不在了?呸,你算個什麽玩意兒,也敢咒我爹?”

再罵她姐:“你啊你,嫁了人生了子就不是咱爹的女兒了?阿娘早逝,爹一個人把我們養大,你身體又不好,爹為你操了多少心,你就是這麽回報他的?”

再望那老婦人:“你們放開祖母!姓徐的,我剛才可聽見了,你竟然敢對祖母出言不遜,我必然要叫你知道厲害!”

那姓徐的臉色青白,氣昏了頭,當場就拔刀出來,要和杜敏鬥法。杜家大女兒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被罵得滿臉通紅,只能撫棺痛哭。

站在大街上,當著許多人的面,兩人竟真的你來我往,過起了招式。杜敏手握三枚書文,都用得很熟練,那姓徐的只有一枚書文,本人氣息和書文還隱有不契合之感,卻很快占了上風。

杜敏的神色漸漸凝重起來。

“姓徐的,你原本只是個第二境修士,如何現在就有了接近第四境的修為!”

那徐家子一臉高傲:“太清令之威勢,豈是你這等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能知道的!”

說罷,他大喝一聲。書文力量暴漲,猛地撞飛了杜敏手中雙刀。

攻勢未完,徐家子一刀已經跟上!

那刀風又快又急,兇狠異常,竟是奔著杜敏心口而去!而杜敏失了雙刀,又力量不濟,三枚書文都露出萎靡之態,一時難以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