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風波驟(第3/5頁)

看著宮人遠去的背影,燕君信不再掙紮,他心裏微末的希望又開始冒頭。他從小便極受燕王寵愛,這麽多年的父子情分,總不是假的……

可沒過多久,那傳口諭的宮人便匆匆出來了,他的頭上被劃了好大一道口子,有血順著他的臉頰一直往下滴,他的臉色也是陰沉沉的。

“傳陛下口諭———四皇子燕君信毒殺君父,與禽獸無異,壓入詔獄,嚴加審問!”

那臉上猶在淌血的宮人微微彎下腰,那血直接滴到燕君信素色的衣袖上:“陛下本想將您在詔獄中先關三天,磨一磨您的傲氣,可您啊———不知進退,更不知悔改,便用不得這麽柔和的法子了。”

滿臉陰沉的人笑起來宛如惡鬼:“拖下去吧,好好招待四皇子,四皇子……恐怕是第一次進詔獄呢。”

永壽宮內,祁貴妃癱坐在地上,涕泗橫流,聽著外面燕君信的聲音,心如刀絞。她的聲音已經嘶啞了,再不復往日動聽:

“信兒不是這樣的人……求陛下、求陛下……開恩,他最是純善孝順,他對您只有孺慕,無不臣之心呐……”

她的半邊臉頰高高腫起,嘴角開裂,血跡漫過嘴唇,卻仍然在不停地為她的兒子求饒:

“陛下,求您……求您聽我一言……”

燕王倚靠在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像在看卑微的螻蟻:“祁苑,你是不是祁貴妃當的太久了?所以忘了自己的身份?”

“還是說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就會本能地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呢?”他臉上帶著不加掩飾的嫌棄,“祁苑當年———也是這麽跪在地上求你的吧。”

“讓我想想你當年是怎麽做的……”燕王已經老了,剛愎自用卻在他身上體現地更加淋漓盡致,對他而言,就算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孩子,枕邊相伴多年的女人,都依舊不及他自己重要,“當年你把祁苑關在鳳翎宮的密室裏,折磨了她那麽多年,好好的一個才女,死得人不人鬼不鬼,徹底取代她身份的時候,怎麽不見你有一點心軟呢?”

“我是陛下的暗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祁貴妃說,“陛下要把昱兒的腿徹底廢掉……妾、妾也照做了啊……”

“那還不是因為燕焜昱不是你的親生孩子,你廢起來當然不心疼。”燕王嗤笑,“可他身上到底流著我的一半血脈,你這個當娘的不心疼,我這個當爹的還心疼呢。”

他好像是在看什麽有趣的戲似的:“燕君信到底是你這種有反骨的東西生的,所以他也不怎麽乖覺。還好,我也不差這一個兒子。”

“給她灌藥吧。”燕王對身邊的暗衛道,“對外就說四皇子燕君信謀害君父,祁貴妃深感教子無方,自盡謝罪了。”

看著暗衛抓著癱倒在地的祁貴妃,往她嘴裏灌藥時,燕王感慨道:

“想當年祁道安幫著趙氏余孽逃亡時,怎麽就沒考慮過他如花似玉的女兒呢?多好的才女啊,就被那個老糊塗的選擇生生拖死了……”

“也不知這個祁苑自盡的消息和原因一起送到祁道安面前時,他會不會心如刀絞……來向我泥首謝罪啊?”

晚間,禁軍中衛散值。

“鄭統領?鄭統領!”

被身後人不停呼喚的男子停下腳步:“此處離宮闈不遠,勿要大聲喧嘩。”

“好好好,知道你最重規矩。”來人壓低了聲音,“四皇子才剛被押入詔獄呢,如今燕京處處戒嚴,散值後最好早點回去。”

“不過你在這方面一向比我要謹慎得多。”來人疑惑道,“我看這條路也不像是回鄭府的呀。”

“清漪昨日給我寫了信,說給我寄了一堆東西。”鄭瑄和露出一個略帶無奈的笑,“你是知道她脾氣的,若我不及時去取,她怕是要生氣了。”

來人也知鄭清漪那鼎鼎有名的霸王脾氣,聞言也不再拉著他絮叨了:“那統領你還是趕緊去驛站吧,我便先回家了。”

鄭瑄和去驛站取了那一箱東西,在碰到箱子接口處看起來僅僅像是花紋裝飾的圖案時,他就知道箱子已經被人打開過了。

但他面上不動聲色的,仿佛自己沒有發現一樣,在驛站的官差那裏填了自己的名字,取走了箱子。

隱在暗處的、剛剛和鄭瑄和搭話的那人在確認他走之後,才進到驛站裏來:“他發現什麽了嗎?”

“我們的人開箱極其小心,鄭大人並未懷疑。”剛剛為鄭瑄和遞箱子的官差恭恭敬敬地回稟,“能確認鄭大人並未與任何一位皇子有所牽連。”

“到陛下面前,你也敢如此擔保?”

“臣敢。”那官差道,“鄭氏一族為向陛下表忠心,所有寄予鄭瑄和的東西都不入鄭府先入驛站,由我們幾人負責,多年來,未見鄭瑄和與任何一位皇子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