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生辰快樂(第2/3頁)

總而言之,羌國就是異類,是蠻夷。

祝淩就這樣在銀闕生活了半月,見識了許許多多的“蠻夷”之舉,然後時間便這樣走到了驚蟄。

驚蟄那天,祝淩中午回到羌王宮,見到了足有半月沒見到的樂珩。

樂珩看起來比半月前更蒼白,只是他的眼神平靜,再也沒有那天晚上的疲倦和哀傷,他直視著祝淩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忽然輕輕地笑了笑:“今天是我的生辰。可以請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嗎?”

“什麽請求呢?”祝淩問。

“不是什麽令人為難的事。”他說,“只是想請你,陪我去宮外走一走。”

低調的馬車從羌王宮隱秘的角落駛出,慢慢地走上銀闕的主道路。

噠噠的馬蹄聲響在耳邊,祝淩坐在車廂的左側,她的對面坐著樂珩。樂珩靠在馬車車壁上,微微合著眼睛,閉目養神。

走了一段路後,樂珩在車壁上敲了敲,隨後撩開簾子的一角,對著外面低聲吩咐:“去買點糖糕來。”

明光衛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糖糕便被送到了車廂內。

樂珩接過那包好的糖糕,將它放到了祝淩手中,臉上帶了點歉意:“午時急匆匆將你帶出來,都沒來得及讓你用膳,只能買了點你喜歡吃的糖糕。”

祝淩接過,打開包裝咬了一口,便嘗出是雲升街那家的,銀闕內大大小小四五家糖糕鋪子,唯有賽霜雪的掌櫃做出來的糖糕最蓬松最柔軟,也最合她的口味。

如果樂珩沒有派人跟著她,是絕對不可能知道的這麽清楚,但他這樣坦坦蕩蕩地說出來,卻並不惹人生厭。

祝淩啃著糖糕,樂珩便從馬車的車櫃裏取出茶具茶壺,小碳爐點上,淡淡的茶香便彌漫開來。

樂珩煮好了茶,推了一杯到祝淩眼前:“吃糖糕容易噎著,小心些。”

“多謝。”祝淩執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並不是什麽很苦的茶葉,而是炮制後的花茶,茶裏似乎加了冰糖,喝起來微苦後帶了淡淡的甜味,不膩且回甘。

見祝淩喝了一口,樂珩搖了搖自己手中的小瓷罐,傳來叮當的碰撞聲:“還要加點糖嗎?”

“不用了。”祝淩捧著杯子咕嘟地喝了半杯,然後想起了什麽似的盯著他,“今天午時的藥喝了嗎?”

樂珩拿著小糖罐的手微微一僵,他的聲音仍舊平和而溫柔:“出來得有點急,沒顧得上。”

祝淩:“……?”

她懷疑這是樂珩拖延喝藥的借口。

“藥給我。”祝淩殘忍無情且直白,“我會醫,我來熬。”

樂珩:“……”

在祝淩的堅持下,樂珩還是按時喝下了苦得要命的一海碗藥。

喝完後,樂珩面無表情地坐在她對面,眼裏隱隱有點控訴,這是他很少有的、真實的情緒外露。

祝淩嘆了一口氣。

她從腰側取下一個荷包,手指勾著荷包上的繩子彎腰向前,懸在樂珩眼前,臉上帶著笑:“給。”

“答應你的,不影響藥效的蜜餞。”

這蜜餞嚴格來說還沒做好,味道不夠甜,但想著今天是樂珩的生辰,祝淩便去寢居裏取了出來———總不能讓他生辰這天也這麽不高興。

荷包在眼前晃晃悠悠的,讓樂珩失神了一瞬。他取下那個在他眼前晃蕩的荷包,拉開抽繩,一顆顆蜜餞被油紙細細裹好,滿滿的一包。

樂珩拿出一顆剝開投入口中,甜味兒不夠重,壓制苦味壓制得極慢,但卻是種綿長的甜。

“看你的表情應該不算太失敗。”祝淩坐回去,手撐在腮邊,“今天是生辰,應該高興一點。”

馬車載著他們出了銀闕,往郊外的方向走,且越走越偏,一直走到傍晚,才到了目的地———

一座長滿了野草樹木的山谷。

樂珩帶著她下了馬車,沿著一條小道往山谷裏走,馬車停在他們身後,沒有人跟上來。

小道的盡頭,是一片湖泊,或者說,是一條穿過山谷的河流形成的一個湖泊。湖泊的湖面上,用木頭架起了一座簡陋的浮台,走到浮台上時,能聽到腳下遊魚擺尾遊過的聲音。

樂珩在浮台上盤腿坐下來,祝淩也坐在了他旁邊,只是她選擇了浮台的邊緣,於是雙腿懸空在空中,慢慢地晃蕩著。

這時夕陽下山,於是她和樂珩一起目睹了一場盛大的日落。夕陽的余暉一點點沉入地平線中,只留下慢慢黯淡的雲彩。

他們來的時候帶了兩盞燈籠,在天黑下去之後,便點亮了,燈籠的光照亮了浮台。

“不問我為什麽要把你帶來這裏嗎?”

“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祝淩用手撐在身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我答應了的。”

樂珩看著她。

他其實很難說清自己現在心裏是什麽感受,他一直在被縱容,哪怕是他的一些行為和舉止偶有冒犯,也在被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