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宋時樾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
他試著代入他自己。如果他還是那個窮困的自己, 沈知意搖身一變成了豪門的小公主。然後她站在自己面前,用蠻不在乎的口吻邀請自己參加她回歸的宴會。
人與人的差距越大對比也就越鮮明, 哪怕他很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在意, 可有的東西不是不在意就不存在。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才害怕。他不想她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感覺到任何的不自在,哪怕她不想來參加, 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總好過她為了他違背自己的心意。
宋時樾緊緊的盯著沈知意,不想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然而少女聽了他的話後只是迷惑的眨了眨眼,似乎在思考宴會是什麽樣的。
上輩子的記憶在她腦海裏越發的模糊, 比現在還要貧窮的她只是一個只知道埋頭苦學的書呆子, 唯一看的小說還是這本,看完後整個人有種被創到的感覺, 心梗之下選擇了打遊戲, 沒想到就這麽把自己搭了進去。
她根據書上的知識和電視上看到的畫面, 合理猜測, “有吃的嗎?”
宋時樾悄悄的松了口氣, “有。”
“哦……”她又問,“那有我認識的人嗎?”
她建議道, “你會邀請姜雁嗎?到時候就把我們倆安排在角落,我們就負責吃吃喝喝好了,你知道的,我有點社恐。”
剛剛逮著司機練口語的時候可看不出來她社恐。
不過少年沒說話。
他垂眸靜靜的望著旁邊的少女,夜色溫柔, 連帶著他眼底也泛著春水, 在夜風的熏陶下, 軟得不像話。
他伸出手輕輕的蹭了蹭少女柔軟的臉頰,冰涼的指尖和白皙的軟肉一碰即離。
壓在心底的巨獸咆哮著要從牢籠裏掙脫出來, 惡意如藤蔓滋長,他幾乎快要控制不住把旁邊的人圈在懷裏,強制的、逼迫性的將自己的惡念傾瀉到她身上。
他的歲歲那麽膽小,肯定會瞬間紅了眼眶,然後拼命的掙紮,最後無助的發現,無論她怎麽掙紮,她最後只能被禁錮在他懷裏,被迫承受他。
她會罵他壞,把所有學過的最惡毒的詞匯用來形容他,到最後只能哭著接受事實,他其實並沒有她想的那麽好。
遺傳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哪怕他多不想承認,但其實他骨子裏和宋凜是一樣的。
偏執、瘋狂。
還有那濃到極致的占有欲……
沒人知道短短幾秒他想了些什麽。
微涼的指尖帶著主人的欲念朝她靠近,然後在即將觸碰到的時候被硬生生壓制住,隱忍又克制的輕輕一點,輕到宛如像夜風的一個吻。
惡龍甘願在自己的珍寶面前低下頭顱,乖順的把脖子上的鏈條交付到她手裏。
“怎麽了?”
沈知意歪頭看他,纖長的眼睫掃了掃,癢到少年的心尖尖。
“沒什麽,你臉上沾到灰了。”
“哦……”沈知意毫不在意的摸了把臉。
“宴會上會有海鮮嗎?”
“有。”
“那有飲料嗎?”
“有。”
“有辣條嗎?”
“……”
“有……”
“閉嘴。那是宴會,不是超市。”
“……”
*
晚飯是黎莘做的。
最近她迷上了做飯,閑來沒事就進廚房裏瞎鼓搗。宋凜出國了,宋時樾就成了主要的受害者。
看見黎莘在廚房的時候,他眉心跳了跳,無奈的開口。“媽,你怎麽又親自做飯了?”
黎莘穿著寬松的居家服,腰上系著圍裙,聽見他們回來了,從廚房裏跑出來。
她拿著鍋鏟站在門口的時候,沈知意恍惚間有種看見柳梅的錯覺。
“回來啦,知意快進來坐,阿姨馬上就做好了。”
她回答宋時樾,“哪有別人來家裏叫保姆做飯的道理?再說了,我可是特意請教過柳姐的,不可能會翻車。”
沈知意靠近宋時樾,“柳姐?誰啊?你家新請的大廚嗎?”
少年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媽的編外廚師顧問吧。”
黎莘站在原地看他倆笑。
自從少年搬回來後,見了她會跟她乖乖問好,問什麽都有禮貌的回答,可那張冷淡的臉上很少會有什麽外露的表情。
直到她看見他朝沈知意笑的時候,黎莘才憂愁的嘆了口氣,終究是自己這個老母親不配。
“你帶知意在別墅裏逛逛,等我再炒幾個菜我們就開飯了。”
沈知意對外面的小花園格外的感興趣,或許是照顧得好,十月底了,花園裏的月季卻依舊開得很燦爛。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庭院裏的路燈並不怎麽亮,昏暗的燈光將這一小片天地照得朦朦朧朧的,下玄月靜悄悄的掛在枝頭,粉色的月季在微風裏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