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下餌(第2/5頁)

崔文熙淡淡道:“這世道對女郎向來如此。”

永寧:“所以我才佩服你有這番孤勇要與四郎和離,咱們這些女郎,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父死從子,一輩子都是依附。

“就拿我永寧來說,還是長公主呢,死了丈夫守寡,還不得處處被兒子管教,養兩個面首就跟掀了天似的,成日裏拿臉色給我看,叫我不痛快。”

崔文熙笑著揶揄道:“你不是把文宣王趕出去了嗎?”

永寧挺直腰板道:“對啊,我自個兒的府邸,他住不慣那便滾出去好了,可是上回家宴出了岔子,那小子又讓兒媳婦替我整頓府裏的規矩,害我有家不敢回。”

崔文熙被逗笑了,“你那府邸確實烏煙瘴氣,是該整頓一番。”

永寧撇嘴,“我今日把話撂這兒,待你與四郎和離後,你若住在外頭,多半是不得安寧的。”

崔文熙:“那我便多養幾條惡犬,再把墻院築高些。”

永寧調侃道:“再請一門神貼到大門上,辟邪。”

也在這時,戲台上的妙音娘子正高亢唱到斥責負心漢的時候,永寧伸長脖子道:“快看,要打負心漢了。”

崔文熙也伸長脖子觀望。

兩側不少人偷偷往她們這邊瞧,不論男女,似乎對她這個慶王妃都好奇不已。

崔文熙只能選擇無視。

伴隨著銅鑼聲響,底下的妙音娘子開始怒打負心漢。

永寧瞧得興致勃勃,崔文熙則頗覺無聊,心裏頭藏著事,也沒什麽心思看戲。

中午沒有午睡,她有些犯困,便不再繼續耽擱了,同永寧說道:“我有點困,便先回了。”

永寧也沒挽留,她還要逗弄小郎君玩呢,“那你請便。”

崔文熙起身行禮告辭,走到門口時,忽然說道:“阿姐,我若是對太子耍流氓把他惹惱了,就說是你教我的。”

永寧頭也不回,啐道:“你敢!”

崔文熙掩嘴笑,“走了。”

永寧:“滾。”

離開秋月閣後,芳淩攙扶她下樓,走到前廳時,袁五郎再次湊上前,朝主仆行禮道:“慶王妃好。”

崔文熙斜睨他一眼,保持著教養略微頷首,連話都懶得說一句,便走了。

袁五郎直勾勾地盯著那道窈窕背影,他這人有個癖好,對年幼的雛兒反倒沒什麽興致,他就喜好婦人,特別是那種別有風韻的婦人。

瞧著崔氏風姿綽約的端方優雅,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心癢難耐,若這輩子能嘗一嘗那女人的滋味,死都值了。

回到慶王府後,崔文熙小憩了會兒,方才明明很困,卻怎麽都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永寧說過的話。

“你如果不想走老四的門路,又想把這事辦成,就唯有走東宮這條路了。”

她說得確實不假,如果想要把事情辦成,唯有宮裏頭才有話語權。

當今聖人幾乎什麽都不管,大權盡數掌握在東宮手裏,就算是慶王出面,也得讓太子點頭才行。

可是她一介婦人,從未與太子打過交道。

就算有交集,也多數是後宅女郎們聚在一起時看到他,大不了說幾句話罷了,相互間的態度客氣疏離,其余的幾乎不曾有過交流。

現在讓她為了外放的事去找太子討人情,委實難為她了。

一來她臉皮薄,不知從何開口。

二來外放屬於政務範疇,她是婦人,卻貿然幹涉政務,這是非常忌諱的。就算出面,也得是慶王或國公府,完全輪不到她崔氏。

想到這裏,崔文熙不禁頭大如鬥。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心裏頭厭煩,索性坐起身,不耐煩呼道:“芳淩?”

外頭的芳淩應了一聲,打起門簾進來,崔文熙道:“我熱。”

芳淩取來戶扇給她打扇,崔文熙又換到美人榻上躺著,這樣才稍稍得到安寧,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晚些時候她從半醒半夢中蘇醒,寢臥裏空無一人,透過窗戶往外看去,已近黃昏。

她一時有些迷糊。

也不知是被那西下的夕陽影響了情緒,還是其他原因,崔文熙茫然地打量屋裏的一切,忽然覺得無趣得緊。

往日她從未像現在這般困擾過,永寧的話像緊箍咒似的,再次令她進入死循環。

倘若去求慶王,她委實沒法子向他低頭。可若求東宮,好像也挺為難。

但她又確實想把這件事辦成,著實不知如何是好。

崔文熙覺得腦袋瓜有點兒疼,她煩躁地坐起身,懶洋洋地拿團扇搖著,想起太子趙玥那張年輕且俊雅的面龐來。

她對那小子的印象其實是不錯的,克己復禮,行事恰到好處,並且還解過她兩回難。

不過一想到那次在假山裏身貼身的情形,她就尷尬得無地自容。那幾乎是她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候,偏偏被一老爺們兒給撞見了,著實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