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重寫】
◎她直視謝硯之的眼睛,字字誅心◎
聞言, 顏嫣愈發生氣。
皮笑肉不笑道:“你既都已猜到了,那還問什麽?”
這話太刺耳,謝硯之眼睛一點一點暗了下去。
顏嫣看得很清楚, 她從未見他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哪怕這張臉是這麽的稚嫩,與兩百年後那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魔尊大人有著輕微的不同。
那一瞬,有什麽東西在她心間蠢蠢欲動,雨後春筍般破土鉆了出來。
她就像是魔怔了般。
莫名想看到這張臉露出更悲傷的表情。
同時有個聲音在她腦海中大聲叫囂。
“不夠,與她從前受的那些傷害來比較, 這還遠遠不夠。”
她憋了太久, 整整五十年。
禁錮在她心中的惡念悉數出籠。
她直勾勾盯著謝硯之, 一字一頓道。
“不, 我對你可不僅僅是討厭, 是深入骨髓的恨。”
以字為刃, 道不盡的暢快。
是了, 早就該如此了。
憑什麽她被傷得體無完膚, 還要反過頭來治愈少年時期的他?
她非聖人, 沒一刀捅死他, 已是仁至義盡。
她只是不想與他再繼續糾纏下去, 他過得好或不好,是開心還是難過, 又與她何幹?
所以,不要再可憐巴巴, 不要再用這種眼神來蠱惑她。
她不在乎, 真的,一點也不在乎。
她直視謝硯之的眼睛, 字字誅心。
“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們之間只是合作關系。”
“同時, 我也不怕告訴你,於我而言,你不過是顆可有可無的棋子,你的自作多情,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四周突然變得很安靜。
謝硯之目光怔怔望著顏嫣,琥珀色眼眸中泛起氤氳水汽。
他試圖從她眼中尋到一絲笑意。
結果很讓人遺憾,除了憎惡,他什麽都看不見。
不是開玩笑。
那些惡語,那些惡意,皆發自內心。
像是有什麽東西堵在了喉嚨裏,毛絨絨地搔動著他的氣管,卻又出奇地沉重,順著氣管一路往下墜,直至填充整個肺部,連呼吸都帶著若有似無的刺痛。
原來,惡語傷人並沒有想象中那般暢快。
即便沒用眼睛去看,顏嫣都能感受到謝硯之此刻的情緒。
她垂下眼睫,遮擋住眼中翻湧的情緒。
隨便吧,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她本就不該對他心生憐憫。
同情他,只會愈發讓她厭棄從前那個卑微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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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誰都沒說話。
日子好似又回到了從前,可顏嫣清楚地知道,有什麽地方開始變得不一樣。
明明同住一間院,她卻再未見過謝硯之。
她倚在回廊上,聆聽立春後的第一場雨。
雨聲嘈雜,敲打著芭蕉與殘荷,淅淅瀝瀝,那麽吵,卻又那麽冷清。
在此之前的每個午後,他都會在院中撫琴。
從前,顏嫣只覺聒噪,卻因他彈得不錯,便也懶得去說。
漸漸地,也就習慣了這個聲音。
風不知何時停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也已隱去,家中愈發冷寂。
隔壁鄰居家旺財探頭探腦在院門口張望,與顏嫣目光撞上也不慌,先是朝她翻了個白眼,再大搖大擺走進來,趴在濕漉漉的花叢下冒充烤鴨,半點都不把自己當外狗。
顏嫣懶得搭理這狗中綠茶,不可自拔地回想起了從前種種。
說來也是怪,自搬來以後他們每日話說不超過五句,可為什麽他的存在感還是那麽強?
顏嫣想,定然是這小鬼生得太好看了。
好看的人不論他是誰,總能在第一時間抓人眼球。
就好比兩百年後的魔尊大人,性子那麽惡劣,她還不是一眼就喜歡上了?
如今回想起來,只道那時太年輕,倘若她身邊有個比他生得更好看的人,她愛上的未必就是謝硯之。
所以說,哪有什麽非誰不可?
只是世面見得太少,接觸過的人不多,所以,才會被他的皮相所惑。
待她遇見更好的,自會將他忘個一幹二凈。
所謂白月光朱砂痣,還不就是墻上一抹蚊子血、黏在衣服上的飯黏子?①
她該出去走走,多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眼界提高了,也就不會把什麽都當寶,也就不會在此耗神。
顏嫣說走就走,幾乎是用逃,半刻都不想在這滿是回憶的院子裏停留。
她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遠到幾乎就要走出雲夢鎮,理智也終於回籠。
大夢初醒般地杵在鎮口前的樓牌下。
此處距離他們所租的小院足有三四裏路,她什麽時候能離開謝硯之這麽遠了?
莫非,他就在附近?
思及此,顏嫣冷著臉環顧四周一圈。
這個念頭很快被否決。
除非他會隱身術,否則,不可能藏身在這麽空曠的地方。
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