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4/5頁)

眾人皆駭然,常年冰封的雍州怎會有紫藤花?

有人伸手去接,那花瓣落入掌心,頃刻消失不見,正如這場自欺欺人的婚禮,一切皆虛幻。

無人知曉顏嫣刻在紫藤上的那句話:「來年花開的時候,顏嫣想要嫁給謝硯之做新娘子。」

只當謝硯之是在賣弄實力,有對此表示不屑的,亦有滿臉艷羨的。

可不論旁人如何去想,謝硯之與顏嫣成親的這一日,整個修仙界都在下紫藤花雨。

在後來的很多個年頭裏,時常被女修拿來當正面案例刺激自家道侶。

這一切仿佛都與顏嫣無關。

她神色麻木地與謝硯之行完禮,便被送入新房,等待謝硯之的到來。

她頭上頂著繡工精致的蓋頭,被這滿目鮮紅刺得眼睛發疼。

她曾無數次夢見自己嫁給了謝硯之,這場婚禮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奢華。

而今美夢已成真,卻只余恨。

她聽見謝硯之的腳步聲在屋外響起,不重不輕,一點一點拉近。

他不喜一切繁文縟節,這場婚禮上能省的流程他統統都給省了,這也大大減輕了顏嫣的負擔。

她戴在頭上的禮冠美則美矣,著實太重了些。

她想,謝硯之若再晚來一時半會兒,她怕是連脖子都要被壓斷了。

推門聲響起。

顏嫣有著一瞬間的惶然,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害怕。

她不自覺攥緊了拳。

整間屋子只有謝硯之一人的腳步聲。

無人敢來鬧他的洞房。

這場婚禮從頭到尾都透著不正常的詭異,熱鬧繁華之下,是他作繭自縛般的掙紮。

但那又怎樣呢?

至少,她已是他的妻。

他有漫長的歲月可用來彌補過往的遺憾,他會用一生來扭轉他們之間的宿命,他會給她很多很多的愛……他會向她證明。

他小心翼翼,如失而復得的孩童般,慢慢掀起落在顏嫣頭上的紅蓋頭。

刺目的紅終於消失在顏嫣眼前,她看見了謝硯之的臉。

她與他相識這麽多年,從未見他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裏盛滿笑意,像揉碎的星光落入春水裏,溫柔瀲灩地不可思議。

顏嫣一時間有些看癡了,忍不住在心中胡思亂想,他是喝醉了嗎?

若不是喝醉了,他又怎會笑得這般溫柔繾綣?

謝硯之沒喝醉,今日的他仍滴酒未沾,他動作輕柔地扶住顏嫣發髻上的禮冠:“重不重?”

禮冠上嵌了太多寶石,謝硯之拆取的過程不慎勾斷顏嫣一縷青絲。

他懊惱地蹙起眉:“疼不疼?”

顏嫣搖頭,反手扣住謝硯之正在替她卸禮冠的手。

“親已經成了,你何時候放了小白他們?”

謝硯之身子明顯僵了僵,流淌在眼眸中的溫柔一掃而空。

他推開顏嫣的手,褪下外袍,往床上一躺,神色懶懶:“看心情。”

顏嫣氣極:“你!”

謝硯之撩起眼簾,瞥她一眼:“我厚顏無恥?”

顏嫣冷笑:“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

說完,她摘下那頂綴滿奇珍異寶的沉重禮冠,往地上一砸,從謝硯之身上跨過,也躺下了,背對他生悶氣。

謝硯之聽見禮冠落地時的那聲響,眼皮跳了跳,聲音悶悶的:“我們還沒喝合巹酒。”

按照規矩,應先喝合巹酒,再摘禮冠,再……

聽聞此話,顏嫣只覺好笑:“你都不放人,喝什麽喝?”

謝硯之再也沒說話。

二人背對背,各躺各的。

桌上喜燭漸短,燭淚汩汩而流。

外面煙火升空,裏面寂靜無聲。

也不知過去多久,屋外的煙火終於停了。謝硯之扭頭,偷偷看了顏嫣一眼。

她小小一團蜷縮在角落裏,他的影子將她牢牢包裹住,就像是依偎在了他懷裏。

他心尖尖上泛起癢。

好想抱抱她,就像從前那樣。

他一點一點靠近,鋪滿瓜子桂圓紅棗的床單泛起漣漪,層層疊疊,向她湧去。

聽見動靜的顏嫣轉身望他,滿臉警惕:“你幹什麽?”

謝硯之動作就此止住,被她不加掩飾的防備刺痛眼。

她究竟把他當什麽了?

他手停在半空,頓了幾秒,終是收回,扯了扯嘴角,語氣薄涼:“看來,那個姓白的終是留不得了。”

顏嫣又怎能任由謝硯之傷害小白?她如遭棒喝,瞬間清醒。

是她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被謝硯之溫柔的假象蒙蔽了雙眼,都快忘了,只要他願意,他隨時都可以毀掉一切她所珍視的東西。

縱是再不情願,她仍強迫自己靠近謝硯之,仰頭,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吻。

顫聲道:“從頭到尾都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別把不相幹的人牽扯進來,我很乖,你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謝硯之心口狠狠一抽,猛地將顏嫣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