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5頁)
拴在顏嫣腳踝上的那根鐵鏈越來越吵,她語不成調,抱住謝硯之軟軟撒著嬌,“這條鏈子吵得我好煩,你把它解開好不好?”
她最會扮可憐,最會撒嬌,同時也最會翻臉不認人。
謝硯之豈會不知她的動機是什麽,可他又能怎麽辦?
瞬間清醒的他擡起顏嫣下頜,略帶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微微有些紅腫的唇。
為什麽仍覺心口空蕩蕩的?
不夠,怎麽都不夠。
虛幻的甜,是一戳就會破的泡沫。
夜鴉棲在枝頭,卻被從窗中傳來的哭聲驚擾,它無比厭煩地扇翅高飛,扇翅聲“刺啦”一聲劃破黑夜。
那奶貓般的哭聲仍連綿不絕,逐漸高亢,激越。
鐵鏈“當啷”做響,世界顛倒。
他心口上的那個空洞剛填上,又被撕裂,反反復復,直至血肉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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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硯之終還是替她解開了那根鐵鏈。得償所願的顏嫣乖巧地依偎在他臂彎裏,滿意地笑了。
接下來的日子,她每天都很乖,每日想盡辦法勾著他纏著他,不知饜足。
謝硯之明知她的乖巧她的柔順統統都是裝出來的,仍在配合她演戲,無比清醒地沉淪。
就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誰把這場遊戲當真,誰將屍骨無存。
又是一日清晨。
謝硯之將醒未醒之際習慣性地伸手去摟顏嫣,卻摸了個空。
他猛地睜開雙眼,瞬間從夢中驚醒,穿著寢衣,連發都來不及束,匆匆出門去尋她。
所幸,走出殿門的那一霎他便看見了顏嫣。
顏嫣正坐在他昨日新紮的秋千上。
她越蕩越高,薄如蟬翼的藕荷色紗裙在風中揚起又落下,好似一只展翅欲飛的鳥,只差一點就要飛走。
謝硯之目光緊隨那秋千,揚起又落下,揚起又落下,心也隨之所動。
幸而她不是真正的鳥,她沒有翅膀,也飛不走。
替顏嫣推秋千的阿梧率先發現謝硯之,連忙用手穩住秋千,朝顏嫣眨眨眼,壓低嗓音道:“尊上來啦。”
顏嫣驀然回首,目光與謝硯之相撞,他未著外衫,穿著素白的寢衣靜立在那裏,恰似一樹瓊花開。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簾,故作淡定地道了句:“你在做什麽?”
顏嫣眼睛仍一眨不眨盯著他,“當然是尋歡作樂呀。”
她說這話的聲音著實不小,糯糯的嗓音在初夏微醺的暖風中散開,鉆入在場每個人耳中。
宮娥們震驚顏嫣膽大的同時,忍不住轉動脖子,用眼角余光去偷瞄謝硯之,都想知道自家尊上被調戲後會如何反擊。
結果很令人瞠目結舌。
那個在傳聞中三頭六臂、青面獠牙、兇殘到讓人發直的魔尊謝硯之竟一臉不自然地別開了臉。
空氣有著一瞬間的凝滯。
秋千仍在搖擺個不停,顏嫣不知何時靠近,故作天真地仰頭望著他。
“哎呀,你耳根好紅啊。”
她踮起腳尖,趴在謝硯之耳畔輕聲細語:“你該不會是……想和我在秋千上罷?”
南方姑娘所特有的軟糯嗓音與那沾著水氣的黏稠話語,一股腦往謝硯之耳孔中鉆。
他耳根上那抹紅簡直都要能滴出血來,目光卻極冷,皺著眉頭警告顏嫣:“你是個姑娘。”
紅著耳根說出這種話的謝硯之身上有股奇異的割裂感。
確切來講,他整個人從頭到腳無一不矛盾,越是如此,越讓人著迷,想去一探究竟。
顏嫣玩心大起,像沒骨頭的藤蔓般歪在他懷裏,說話聲也嬌滴滴。
“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誰規定姑娘就不能肆意尋歡作樂了?”
論說歪理,謝硯之從來就說不贏顏嫣。可她既沒亂跑,他也就放心了,低頭看了眼自己披在肩上的發,不自覺擰緊眉頭。
端華長公主家教甚嚴,謝硯之向來注重儀表,這是他第二次為顏嫣破例,披頭散發到處亂跑。
許是覺得自己這副尊容有礙觀瞻,加之他還有別的事要忙,見顏嫣好端端地在這裏玩,便匆匆離開了。
謝硯之離開不久,顏嫣又愉快地蕩起了秋千。
阿梧在她身後賣力地推,她笑聲像銀鈴般蕩開,充斥在棲梧宮的每一個角落。
阿梧到底是個修為低微的姑娘,很快就推累了,有氣無力地道:“小姐,啊不,夫人,您可歇會兒吧,我著實推不動了。”
顏嫣與謝硯之成婚已有半月,阿梧仍未改掉從前的習慣,總是一不小心就喊錯了稱謂。
這也不怪她,她本就不是個多機靈的丫頭。
這些年來,在魔宮裏當值的宮娥換了一茬又一茬,以阿梧這樣的資質本無緣築基,是謝硯之替她洗髓,她們主仆二人方才有機會再見面。
若非她與顏嫣感情頗深,不離不棄地陪著顏嫣度過了最難熬的那段時光,怕是都沒機會繼續留在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