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4/5頁)

無數個深夜,她因這句話而輾轉難眠,又因這句話而刻苦修煉。

她出身高貴,天資優越,顏嫣活著的時候贏不了,總不能到最後還輸給一個死人,她想要謝硯之看到自己,這已成為一種執念。

不論用怎樣的方式,她都想讓謝硯之眼中有她。

柳南歌空洞的眼眸驟然聚起光,那張原本麻木的臉亦隨之變得猙獰可怖。

她不要從雲端跌落!她不要被顏嫣踩在腳下!她不要就這般悄無聲息地死在無人在意的角落!

局勢驟然倒轉,柳南歌的魂魄非但未被擠出去,還順勢運轉起了當初被柳月姬逼著去練的邪門功法。

柳月姬的修為源源不斷湧入柳南歌體內,可她根本停不下來,又哭又笑,用微微發顫的嗓音說道。

“娘,不要怪我,這都是你教我的,當日是你逼我練此邪功,今日亦是你在逼我殺你。”

“我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了!我不能就這麽讓顏嫣踩在我頭上!”

“還有謝硯之,我那麽愛他,他憑什麽對我不屑一顧?”

“我要活著!我定要好好活著!”

“反正你肉身已毀,早已存不住靈氣了,不如把你殘余的修為給我,對!都給我!”

她像一頭不知饜足的獸,紅著眼瘋狂吸收柳月姬殘存的修為,青筋根根爆起,靈脈都快被撐爆亦不曾收手。

不夠,不夠……這些修為還遠遠不夠,轉入她體內的尚不足六成,她與謝硯之之間的距離還是太遠了,遠到根本不足以將他囚在身邊。

黑暗中,有婢子提燈而來,恰好撞見柳南歌弑母。

柳南歌猛地擡頭,隔空扼住那婢子脖頸,語氣森冷:“你都看見什麽了?”

那婢子面白似紙,冷汗直冒,結結巴巴道:“奴婢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小姐饒命啊……”

回應她的,是一聲徹骨地冷笑,柳南歌虛空而握,手指寸寸收緊,不過須臾,那婢子便已炸做一蓬血霧,消散在夜色裏。

溫熱的血兜頭灑落,澆了她滿身,柳南歌忽而又露出驚恐的表情。

她在晚風中蜷縮成小小一團,緊緊抱住自己膝蓋。

冷,很冷很冷。

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的她兩眼發直,不斷喃喃自語。

她的人生本不該如此,究竟是從哪一步開始錯的?

她不懂,她真的不懂……

百米高空上,目睹全程的顏嫣已不知該用何種語言來形容自己的驚駭,毫不猶豫地調頭,選擇離開柳家。

柳月姬既已死透,旁的事統統都與她無關,她得想法子快些尋到蝕骨深淵才是。

殊不知,就在顏嫣離開不久,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那人來得尤為突然,雪白的衣裾在晚風中輕揚,如鬼魅般飄然而至。

他柔且清的嗓音突兀地響徹在夜色裏,猶帶著幾分笑意。

“你說得對,錯根本就不在你,而是這個世界。”

柳南歌豁然擡首,警惕地看著這個不斷向自己逼近的白衣男子:“你是誰?”

白衣男子緩緩摘下戴在臉上的金屬面具,笑而不語。

瑩白的月光傾灑在他俊美的面龐上,柳南歌瞳孔倏地放大。

在她將要啟唇說話時,白衣男子擡手指天,神色矜傲。

“吾乃世間秩序的奠定者,蒼梧仙君,也正是你們口中的天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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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奮力趕路的顏嫣也不甚與一人迎面相撞。

待看清那人面容時,顏嫣與他皆露出驚愕的神情。

那可不是旁的人,正是徒手撕裂虛空,匆匆打雍州趕來的謝硯之。

他在顏嫣身上附著了一縷神識,故而,能在顏嫣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趕來。

多日不見,他肉眼可見的變憔悴了,又因以修士之軀強行使用神術撕裂虛空,神魂承受雙重傷害,膚色本就極白的他在月色下白得恍若透明,好似一樽易碎的琉璃。

顏嫣無暇去關心這些,刹那間,心如死灰,她甚至都已放棄反抗,無力地笑了笑。

這抹笑落入謝硯之眼中格外刺眼。

她卻毫無察覺,自顧自地說著愈發傷人的話:“我所有底牌都亮出來了,你毫無懸念地贏了,開心嗎?”

見顏嫣如今這副模樣,謝硯之又怎開心得起來?

他終是什麽都沒說,咽下將要溢出喉間的淤血,緘默不語地將顏嫣拽上飛行法器。

這艘飛行法器外形很獨特,生得像馬車,行駛速度雖緩慢,勝在寬敞舒適。

顏嫣靜靠在車壁上發愣,謝硯之沒說話,只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似曾相識的場景,心境卻與那時截然不同。事已至此,謝硯之已不知該如何去與顏嫣搭話,只怕多說多錯。

既如此,倒不如不說。

顏嫣心中亦是感慨萬分,兜兜轉轉,終還是落到了謝硯之手中。

可若就這般讓她放棄掙紮,簡直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