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昏慘慘(第2/4頁)

要說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賈蘭的這個探花怎麽來的賈蘭自己知道。這其中雖然有她的實力,但是也摻雜了那麽一點點的不公平。很快這點子算計就會被攤在太陽下讓每個人都看見。

他一方面覺得羞恥,但現被天下讀書人恥笑,畢竟不夠光明。一方面又覺得別人是不是認為自己也在行賄?是不是也難逃被捕的命運?

賈蘭因此日夜膽戰心驚,一來是他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黨派之爭,一旦被牽連進去,有人在獄中自殺,有人受不得廷杖被活活打死,有那些光風霽月的人痛哭流涕跪地求命,更有人為了求一條命各種陷害同僚……

他想跟人家說是冤枉的……每個人都是這麽喊,但是每個人都有罪!

每個人身上都不幹凈,基本上都是收受賄賂,就是那些在城裏面日子過的清苦的人,在老家父母兄弟也會借助他們的名聲魚肉鄉裏……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攤在太陽下,令所有的謙謙君子,聖人弟子們都顏面盡失。甚至有些已經牽扯到了人命官司,但是最多的還是黨派間的互相陷害與牽扯,在短短的半個月裏真的嚇壞了賈蘭。

賈蘭哪裏還有當初的豪情壯志,只想在這一次的風波裏保住一條命。

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又在想自己究竟能不能保住一條命?

自古以來,有才情的人多的是,大部分命途多舛。蘇東坡的才華稱的上是震古爍今,但是人家是一貶再貶。寫出《陋室銘》的劉禹錫也是才華橫溢,也是一貶再貶,吃盡了生活的苦頭。

一直錦衣玉食的賈蘭從小到大都是一帆風順,第一次出來做事就面對這樣的風暴,自然是日夜憂心,以前讀書的時候看到有些人感慨自己命運難以揣測,生活太過悲苦,也跟著感慨一番。

但是發生在人家身上的事情叫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就叫慘劇。板子沒落到自己身上是永遠不知道疼,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像他們那樣屢遭貶謫還能恣意的活著。

他在這種日夜懸心,天天擔驚受怕,時時焦慮的狀態下感覺到精力不濟力不從心,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了下來。

李紈根本不知道這裏面的險惡,一開始跟著擔驚受怕,發現事情和自家無關之後便放松了下來。她覺得兒子初入官場,本來什麽都不熟悉,認識的人也就那麽三五個罷了。人家就算是有黨派之爭,也不會有火燒到兒子的頭上去。

等到發現兒子萎靡不振,知道是受這件事情的影響,她倒是天天勸賈蘭想開點,但是嘴上幹巴巴的說不用擔心卻並不能緩解賈蘭的焦慮。

李紈完全幫不上賈蘭的忙,而賈蘭也習慣了有些話不和母親說。

如此又過了十多天,賈蘭整個人飲食不振,提不起精神,又覺得睡不著覺昏昏沉沉,在翰林院裏面坐著的時候,會瞬間覺得渾身無力眼前發黑隨後恢復到原樣。一開始是時間不長,慢慢的時間越來越長,發生的次數越來越多。一開始賈蘭並不放在心上,可慢慢的覺得自己這個狀態不太對,當他決定回去跟母親說一聲請個大夫來的時候,他再也支撐不住昏倒了過去。

賈蘭被擡回去之後,李紈派人請大夫。

請來的是民間的大夫,大夫看完之後只說這孩子虛弱和憂思太過,倒沒說其他的,然而賈蘭一直不醒。

李紈就覺得民間的大夫沒有太醫院的大夫技術高明,以前賈蘭如果病了倒是能請太醫,畢竟有榮府的面子在,如今不再榮府住著了,自然也沒有帖子去請太醫。

為了兒子李紈能做很多事,便立即換衣裳坐車去了一趟榮府。

王熙鳳就不想多搭理她,這個時候想起自己來了,以前她兒子中舉的時候可沒見她拿正眼瞧自己一下。

李紈看王熙鳳一直不說話,就知道不想幫忙。她也了解王熙鳳,就立即轉變了策略開始哭賈珠。

王熙鳳是真不想給李紈面子,但是想起以前的那位表哥,心裏面嘆了口氣。安慰自己就當是一片好心喂狗了,為了防著將來這人出去胡說八道說榮府小氣不管人死活這樣的話才出手的。

總之,不管她心裏多不樂意,看在早亡的表哥的面子上,就讓人去前面從賈璉的書房裏拿一張賈赦的名帖請太醫院的大夫去一趟。

自從賈璉開始代表著榮府迎來送往,雲芳就把老紈絝的那一些印章給了賈璉。所以這個時候要是以榮府的名義行事,還是需要先去見賈璉的書房裏面拿帖子才行。

太醫院的人不敢怠慢榮府,他們的一位副院判便走了一趟。

這一去,這位副院判心裏面咯噔了一下。

他把手從賈蘭的脈搏上收回來,隨後出去和賈政說明白:“老世翁,這事兒不太妙。小兄弟這已經是油盡燈枯之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