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2/5頁)
五谷:“……”
五谷:“可能是湊巧吧,比如說哪個倒黴蛋剛從藥鋪裏開完藥出來,手一抖就掉了,想想藥上帶了泥,也不值幾個錢,就幹脆算了。”
“少爺”淡淡道:“是嗎?不過從處方來看,此藥之中含有龍骨,那是指甲蓋大小便價值連城的罕見藥材,唯有名貴的上品金瘡藥中才會用到。
“而尋常百姓常用的止血藥物中,通常會將此味藥用效果稍差的廉價草藥代替。
“所以你剛才一看,才會覺得它和平時常見的金瘡藥不同。
“這樣的東西,你是如何從路上撿到的?”
五谷:“……”
五谷背上冷汗瞬間下來了。
這藥當然不可能是他撿的。
少爺這些年雖與老爺夫人鬧得不愉快,但到底是親生的孩子,少爺一個人住在外頭,老爺夫人不可能當真半點都不擔心。
這金瘡藥的主人並非旁人,正是蕭尋初的父親蕭將軍。
原來蕭將軍嘴上沒說,實際卻將自己用的好藥給了少爺。
蕭將軍嘴硬心軟,沒有提醒五谷這藥和普通的不同,五谷便沒發覺。
至於藥方,那是將軍夫人給的。
她怕少爺整天搗鼓那些敲敲打打的東西受傷,特意將處方也抄下來塞在他包裹裏頭,讓他萬一用完就去藥鋪抓藥。
大將軍本人自己用的傷藥,難怪與尋常不同。
以往五谷都將這些東西用種種理由搪塞過去,少爺沉迷墨家學說,對這些瑣事沒那麽上心,所以對半不會起疑。
而此刻,五谷心頭莫名湧上些許異樣感來——
少爺何時這樣敏銳了?
竟然只是看了藥方上的一味藥,就瞬間從他話中抓出破綻。
以往的少爺,絕沒有像這樣咄咄逼人。
以前他甚至會覺得,少爺可能已經覺察到了老爺和夫人對他的暗中照料,只是看破沒有說破,可眼下,看著少爺那淡漠的臉,他又不確定了。
說起來,少爺平日裏看的書多是數算墨學一類,他什麽時候,竟然連醫書都看過了?
五谷心慌意亂,答不上來。
那“少爺”看他半天答不上話,頓了頓,將金瘡藥放回桌上,道:“這藥我不用。你若真是撿的,從哪裏撿的,就放回哪裏去。萬一是人遺失之物,他們丟了這樣名貴的藥物,找不到,想來會著急。”
五谷聽得大急,正要勸勸,卻見這少爺站起身來,環顧一圈後,就開始往外面走。
“他”頭上的傷不輕,因著金瘡藥的變故,血都還未止上,清理得也不算幹凈,模樣狼狽。
可就算如此,他竟還是撐著身體,一副要出門的模樣。
“少爺!你要去哪兒?!”
五谷本想阻攔少爺,卻被少爺輕輕擋開。
對方捂著額上傷口,許是由於失血,“他”臉色略有蒼白,可饒是如此,“他”一雙眸色卻異樣堅定。
“你先去還藥,莫要跟著我。”
“少爺”顯然未從高處跌落的狀態中恢復出來,瞧著像是還在頭暈。
“他”看了眼白原書院所在的方向。
饒是吃力,“他”目光仍是執拗,道:“我要去個地方……再不走,會來不及。”
*
卻說另一邊。
蕭尋初領著小丫鬟進了白原書院。
蕭尋初好歹在白原書院讀過幾年書,還時常摸去墻外給謝知秋飛竹蜻蜓,對路很熟,走到內院沒問題。
他本以為可以輕松過這一關了,本想松一口氣——
誰料,他剛要從自己慣常走的道上過去,又被小丫鬟輕輕拽住袖子。
這小丫鬟看年齡,當年多半沒陪謝知秋來過白原書院,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她瞧著頗為忐忑。
“小姐。”
小丫鬟怯生生地說。
“那邊是男子走的路,我們女眷還是從邊上繞吧,太打眼不好,而且也容易碰上人。”
蕭尋初:“……”
他默了片刻。
若說先前帷帽和裙角之類的,他還是苦澀多過其他感情,現在一而再再而三,他已經對這些破規矩感到惱火。
這都是什麽破玩意兒?
有半點意義沒有?
可仔細想想,以前謝知秋好像還真是這樣的,深居簡出,即使偶爾外出,也會頭戴帷帽,盡量避開人,像一道安靜的影子。
蕭尋初頓時感到胸口悶了起來,像堵了一口氣,滿肚子火沒處發。
可他和謝知秋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萬一突然又換回去,他這裏鬧出什麽動靜,要受責難的仍舊是謝知秋。
蕭尋初唯有停頓半息,再度硬忍下來。
他將帷帽一壓,利落地調轉方向,往少人幽靜且不熟悉的小道去了——
……
一刻鐘後,蕭尋初發現自己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