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4頁)
“什麽?”
五谷一指那已經陪伴“夫人”離去的冷面青年,道:“我們公子,是馬上要去前面月縣赴任的知縣大人——蕭尋初。”
“……!”
*
另一邊,謝知秋與蕭尋初一同回到臥室。
自從成親以後,二人一直同室而居,晚上謝知秋睡床,蕭尋初睡地板,反正不會有人真的大半夜到人家夫妻房間裏自討沒趣,便始終沒人發現,二人亦相安無事。
這時,蕭尋初正熟練地給自己鋪床。
他一邊拍拍被子,一邊道:“那對兄妹,倒是可憐。普通百姓原本就不富裕,居然還遇到劫匪。”
謝知秋本已打算睡下,聽到蕭尋初的話,又略微一定,道:“那個‘哥哥’,應該沒說實話。”
“……什麽?”
謝知秋說:“他昨天自稱自己叫劉壯,妹妹叫劉玉。可是昨天五谷用這個名字叫他的時候,他卻三聲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五谷用手拍他的肩膀,他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這個名字多半是他臨時編的,連自己都沒有記得很牢。
“還有,他說他與妹妹在山路上遇到山匪,依靠扔下盤纏僥幸逃脫……這並非完全說不通,但可能性不大。
“山上匪徒大多男子成群,甚至數月見不到女人。不說其他,單看他妹妹那個長相,若真遇上山賊,只怕比起財物,他妹妹會先出事。
“退一步說,如果真是山賊沒有窮追猛打,願意放走他們,那應當多少講點道義,可以稱一句‘義匪’了。而據他所說,望潮山上的山賊武器精良、武藝高強,足以劫掠富裕的商隊。如果真是義匪,又如何會放著富商豪戶不去動手,反而為難這窮困的兄妹兩個?
“是以,我認為他這話真實性不高。”
蕭尋初聽得驚訝。
他沒想到謝知秋明面上一點不顯山露水,實則心裏已經想了這麽多。
他問:“既然你覺得他們身份不真,那為何沒有當場拆穿,反而還留他們在隊裏?”
謝知秋一頓。
她說:“我聽他們的口音,像是當地人。”
不只口音。
那“哥哥”張口就能說出前面是劉家村,還知道附近一帶有山匪,甚至連山匪是何時從哪裏來的、什麽行事做派都清楚,若不是山匪派來踩點的細作,應當就是久居附近的本地人。
細作的可能性,謝知秋也考慮過,但很快就排除了。
如果是山賊放來的人,那只讓男子倒地裝病就好,不必還帶個大姑娘。而且那姑娘一身虛病,並非裝樣。
如此一來,謝知秋更傾向於他們原本是普通的當地人。
而她現在覺得前方的月縣風雨莫測,正想從當地人口中了解一些事情。這兄妹兩個倒未必是月縣的人,但既然他們長居此地,說不定對附近一帶熟悉。
另外,本地人安土重遷,理論上來說,不會輕易離開祖先立足之地,而這兩個人不僅背井離鄉,還小心地隱藏身份,想來是有什麽難處。
至於這難處……
看那妹妹的長相,倒也不難推斷。
方朝人忌諱交淺言深,閉塞的地方又通常排外,若她直接去問當地人事情,對方未必肯說。但如果她對對方有恩,那就不一樣了。
而且……
正像當初林世仁,是被齊宣正打了一頓以後,才看清齊家的真面目。有時候,遭受過苦難的人,反而能看出更多東西。
謝知秋將自己的想法大致對蕭尋初說了說。
末了,她又道:“這兄長雖然說謊,但我觀他這兩日的言行,為人頗為正派,甚至不安於在我們這裏免費吃住,主動要求做事。
“既然對方隱匿身份,多半有難言之隱,既然對方不是壞人,恰當地伸出援手,想也是地方官的職責。他們唯有兩人,帶一帶,想來也無礙。”
蕭尋初點了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這兩個人看起來並無惡意。”
言罷,蕭尋初又笑。
謝知秋說是職責,但這麽長時間相處下來,蕭尋初卻知她表面冷淡,實則心暖。
那妹妹眼看就要死了,讓謝知秋將這麽一個人丟在荒郊野嶺,她必定是做不到的。
謝知秋此時已經鋪平被褥,正要躺下,眼角余光看見蕭尋初在看她,又側頭道:“有事?”
“沒有。”
蕭尋初含笑搖頭。
說完,他也躺下,替謝知秋熄了燈,二人一塊兒歇下。
*
同一時刻,客房之內,石烈與徐雨娘兩人也正在說話。
這兄妹二人得知救下他們的恩人,就是以後月縣的知縣大人,可謂大吃一驚。
“……這下怎麽辦,他既然是知縣,等回到月縣,只怕一下就會看到我們的通緝令,還會知道我們打了衙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