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台球 “我叫祁笙,笙簫的…笙。”

早餐店裏熙熙攘攘全是用餐的學生, 有人拎了包子邊走邊吃,也有人三三兩兩坐在小桌上、一邊吃早飯、一邊相互謄抄作業。

服務員將一屜熱騰騰的包子端上了桌, 擺在江蘿面前。

白霧蒸騰,香味四溢。

祁盛坐在小桌邊,大長腿似乎無處安放,只能憋屈地敞著。

從江蘿的角度望過去,他的背後是冉冉升起的朝陽,白襯衣輪廓逆著光,水霧將他英俊的五官蒸出了些許朦朧的冷感, 遙遠又疏離, 與周遭這熱鬧的煙火人間格格不入。

他臉色很臭,不說話的時候, 平白給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感。

因為包子錢是他給的, 所以江蘿去隔壁便利店買了一袋牛奶一袋豆漿, 豆漿遞給了他。

祁盛沒有接,她知道他別扭,索性將吸管插好重新遞過去。

“不愛喝豆漿。”他接過了江蘿手裏的牛奶, 低頭喝了一口。

江蘿訕訕地抽回手, 想叫他少喝點牛奶,已經長很高了、就不要再長了吧, 話到嘴邊又覺得特沒勁兒。

算了。

兩人沉默地吃著早餐,冷冰冰的牛奶下肚,祁盛冷淡的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

“你和任離在一起了?”

“昨晚你沒回我消息。”

兩人同時出聲,又同時沉默,尷尬的氣氛…悄無聲息地蔓延著, 倆人的臉頰不知怎麽的都有點暈了紅。

過了會兒, 江蘿見他手肘擱在桌邊, 索性挽起了他藍白校服袖子,掀開檢查他的手肘。

是有一點破皮的擦傷,因為他皮膚特別白,因此一點點血痂子都十分明顯,他沒有貼創可貼,任由傷口暴露在空氣裏,被衣服磨磨蹭蹭的,衣服上都沾染了稍許的血點子。

小姑娘皺了眉:“昨天纖纖沒有給你帶創可貼嗎?”

提起這個,祁盛就來氣,但他壓了下來,好不容易稍稍緩和的關系,不想輕易又破壞了。

“帶了,沒用。”

江蘿趕緊從書包裏摸出一塊備用的哆啦A夢印花創可貼,撕開了,小心翼翼貼在他的手肘位置。

“怎麽弄的?”

“教室裏玩球,撞門邊,門鉸擦了下。”

“這麽不當心,以後少跟你們理科班那些大老粗的男生追追鬧鬧。”

“他們是大老粗,我是什麽?”他挑眉問。

“你跟他們不一樣啊。”

“怎麽不一樣?”

“反正就是不一樣。”

她撈起他的手臂,檢查著還有沒有別的地方擦傷,結果又發現兩處結痂的傷口,“看看你,才分班幾天啊,把自己身上弄得到處都是傷,不疼嗎!”

其實沒多疼,祁盛沒怎麽在意。

但女孩溫柔細膩的眼神,就像羽毛般在他皮膚上輕輕掠過,祁盛甚至感覺到了癢,又癢又不自在,別過頭喝牛奶,喉結輕微地滾動著。

他有點什麽擦傷撞傷的,江蘿都要絮絮叨叨念好久。

這就是他和那些粗魯的男生不一樣的地方了——

他身邊總有個女孩子很精細地照顧著他,小學的時候跟男生摔跤,撞破了膝蓋,江蘿氣得把那個找他摔跤的高個兒男生狠狠罵了一頓。

祁盛那時候也只是笑,他喜歡這姑娘對他小心謹慎又明目張膽的偏愛。

自然,任何事、無論東西還是感情,祁盛都只想占據獨一份。

他無法忍受她對別人也這樣好,那個任離算什麽東西,他也配?

“江蘿,少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祁盛抽回了手肘,挽下袖子,面無表情地警告她,“別讓我再看到第二次。”

“我沒有啊。”

“這都找到家門口了,還說沒有?”

江蘿也很無奈。

任離捏著她的把柄,她不敢把話說的太難聽,萬一、萬一他真的跑去跟祁盛說了,那就天下大亂了。

如果被祁盛知道,那他們的朋友關系將會徹底毀於一旦。

江蘿不能冒這個險,也輸不起。

她只好敷衍道:“任離也不算不三不四的人吧,只是普通同學而已,在班上擡頭不見低頭見,說幾句話也沒什麽的。”

“那小流氓對你有意思。”祁盛開門見山道。

江蘿臉頰微燙,硬著頭皮說:“這說明,世上不是所有男生都是外貌協會成員啊,看起來我也似乎有一點魅力啊。”

祁盛頓時被她這話惹惱了,“啪”的一聲,將筷子擲在了桌上:“你在這小流氓身上找自信?江蘿,你要不要看看他到底喜歡你什麽?你身體哪一部分最招惹男生,你自己還沒數是不是?當時在球場他說了什麽混賬話,你還不知道是吧…”

周圍的同學紛紛望了過來,八卦地打量著他們。

女孩心裏的酸澀一下子決堤而出,委屈得簡直想掉眼淚。

這是祁盛第一次這麽大聲地吼她,以前從來沒有過,他從來沒有兇過她。

江蘿深吸一口氣,忿忿地望向祁盛:“你是這樣想的,你覺得我一無是處,唯一…唯一夠吸引人的地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