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0節 並非一無所獲
很多事情,似曾相似。
或許是因為我們經歷過,或許是因為我們清醒了片刻,發現了處於蒙昧中無法意識到的規律。
沈約時刻清醒。
這是修行的一個準則——去五蘊,保持清醒,才是修行的根基所在。
見到水輕夢帶他到達的房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水輕夢居然立即察覺,“怎麽了?你不是容易大驚小怪的人。”
沈約沉吟片刻才道,“我以前到過類似的地方。”
水輕夢反倒有些詫異,“你認識魏紫君?”
沈約反問道,“這是魏紫君修行的地方?”
二人說話幾乎是在跳躍中進行,水輕夢的問話和沈約所言看似不相關,沈約卻從中徑直意識到這是處秘地,若非特別關系,根本不可能到達這裏。水輕夢認定他沈約第一次到達此間,可聽沈約似有認知,才認定他只能通過魏紫君到達這裏。
這個地方很奇怪,常人或許只認為此地難得,隨便撬下一塊玉來,能換取不少金銀,沈約卻一見就知——這更像個修行的地方。
就如馬祖洞那線明光有助升起意識之光般,這裏的潔凈純白,對修行者而言,可以有助靜念。
念頭不凈之人,到這麽安靜的地方會發瘋的。但念頭清靜之人,這裏卻是絕佳的斂念場所。
魏紫君一代宗師,創此法門不足為奇。
推理極為繁瑣細微,但到沈約口中,變成很簡化的結論。
水輕夢微有異樣,“你不認識魏紫君,如何會見過這種地方?”
她知道這裏的玄奇,更知道若非在此修煉之人引入此間,旁人根本無緣見到。哪怕是魏若愚,都不能進入這裏。
沈約緩緩道,“不是在這刻前見過,而是在八百年後,我認識一個女人叫做暖玉,她習慣置身於類似此間的房中。那裏的六合構造不是玉,而是一種金屬。可我想,用意是一樣的。”
他提及暖玉的時候,盯著水輕夢的眼眸。
水輕夢並沒有回避沈約的直視,也在凝望沈約的雙眼,片刻才道,“你覺得暖玉會和我有些關系嗎?”
沈約半晌默然,搖頭道,“暫時不知。”
水輕夢微笑道,“能讓你印象深刻的女人,想必是有獨到之處的,能不能和我說說她的事情?”
沈約略有遲疑道,“我擔心會誤你修行。”
水輕夢眸光微亮,“原來如此。”
她沉默下來。
沈約亦是默然。
對他們這種人而言,很多心意,不用多言。
良久,水輕夢緩望四周,輕聲道,“自從被宗主撿回後,這些年來,我始終在參悟魏紫君的道法,修習之時,內心著實銘感她的傳世大道,普濟心腸。”
她直呼魏紫君的名字,可沈約看得出她的尊敬。
尊敬一個人,不是看稱呼的。
“我無意宗主之位,卻以魏紫君所慮為責,只想破解無間地獄之預言,然後證道解脫。”
水輕夢低聲細語。
沈約靜靜傾聽。
他看得出水輕夢的寂寞,也了解水輕夢的那種尊敬。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
修行並非無情,更因多情。
當年釋迦有感蒼生苦難,毅然舍棄世人眼中那求之不得的榮耀,為眾生尋求得度一切苦厄的法門流傳世人,這種心境,唯有感恩之人方能悟得。
但在一個只求自了的年代,水輕夢想說,無極宗卻無人能聽。
雞同鴨講不如不講,問道於盲何必去問?
“但我遇到了你。”
水輕夢凝望著沈約,重復道,“我遇到了你,這是幸事,也是有緣之事。”
沈約笑笑,“好的,那我和你說說暖玉的事情。”
他聽出水輕夢的意思——有緣就需化緣,既然注定遇到,那就不必閃躲,這本來也是證道的必經之路。
修行,在常人眼中,是遁世逃脫的,可真正的修行,卻一定要解決人生問題的。
沈約簡化卻不簡單的說了暖玉的諸多事情。
暖玉也像個傳奇,她的事情充滿了光怪陸離的色彩。
水輕夢聽完沈約所講,這才輕嘆道,“原來如此,很好。”
微有凝頓,水輕夢沉吟道:“這麽說,她還在等著你?”
沈約贊同道,“我想她還在想辦法和我聯系。”
自從經過因緣石進入還原點後,他和暖玉就斷了聯系。
水輕夢“嗯”了聲,輕聲道:“我想她一定會盡力。這世上有太多虛妄,但終究有值得我們相信的事情。”
沈約笑笑。
水輕夢又道,“因此……你認為自己已經置身無間地獄中?”
沈約微凜,喃喃道:“或許……”
他有這個懷疑。
傳說中,地獄和人間是無法互通的,他眼下的情況不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