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反間(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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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浩能從余承勛簡單的拉攏言辭中,判斷出楊廷和陣營會用到什麽招數。

料事於先。

主動權難道要拱手相讓?

當天朱浩就讓朱四回宮,趁著日落前,將禮部尚書毛澄召到宮裏,徹談半個多時辰,懇求毛澄在迎接蔣王妃的事情上出力……

不提大禮議,單提奉養母親之事。

言辭懇切,讓毛澄挑不出一丁點毛病。

就算是儒官,想以儒家認為的道德規範來制約新皇,但也不能不講孝義禮法這些基本的儒家典範吧?

而且朱四還根據朱浩的說辭,有意無意跟毛澄透露出一些消息,趁毛澄離開宮門前,由張佐親自過去,讓錦衣衛挑了三擔財帛,加起來足有二百兩黃金,以及諸多綾羅綢緞等貴重物品……

意思是賄賂毛澄出面為其周旋。

此舉一下就把毛澄給整得不會做人了。

張佐面帶淒哀之色:“毛部堂,您該知道,先王去得早,陛下自幼孤苦,與王妃相依為命……陛下到京師後一直牽掛安陸的母親,每每提及都會黯然落淚,甚至為此寢食難安,還望您能理解陛下的苦心,成全陛下當個孝子。這天下間,誰人不是母親的孩子呢?”

毛澄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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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澄離開宮門,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求見楊廷和。

顯然毛澄也明白,皇帝單獨召見他而不是楊廷和,就是看準他在朝中沒有楊廷和的影響力,知道新皇這是變相離間他跟楊廷和的關系。

他入宮之事,可能很快就會傳到楊廷和耳中,就算沒人傳話,估計皇帝也會想方設法讓楊廷和知道。

既如此,還不如主動找楊廷和,將入宮跟新皇的對話和盤托出,也好讓楊廷和明白新皇的立場。

二人在楊家單獨會面。

毛澄直明來意,同時說出個在宮裏聽到的讓他無比驚愕的消息。

“……介夫,陛下無意中透露,說是有人暗中串聯,內閣將以新科進士聯名上奏的方式勸說陛下回心轉意,不再提接王妃入宮之事。不知可有此事?”

楊廷和一聽面色立變,瞪著毛澄喝問:“陛下可有言,系聽何人所提?”

毛澄搖頭:“陛下如何會對我提及?難道說……真有此事?”

連毛澄事前都不知道,楊廷和完全不知該如何跟其解釋,難道告訴他,你跟我立場不同,或是你並不是我的嫡系,所以有些事我不能對你明言?

楊廷和神色冷峻:“此事尚且只有個意向,有翰林想聯名上奏請求陛下收回成命,之前不也封還陛下敕賜興王府的詔書?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毛澄聽了,頓時感覺到一種背叛。

說什麽翰林聯名上奏,我看就是你楊廷和暗中攛掇那些新科進士鬧事,以此來讓這群朝堂新人跟新皇對立。

虧我還對你唯命是從,這麽大的事你都不告之,簡直沒把我這個禮部尚書當回事啊。

毛澄心裏很不高興,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搖頭嘆息:“陛下禦賜金帛,還在我面前提及孝義禮法,司禮監張公公臨走前提到陛下每每思及王妃便落淚,徹夜難眠,想母子團聚……此事看來應當做些變通,長久不令陛下見生母,從道義上來講……”

楊廷和頓時皺起了眉頭:“憲清,你這是被陛下說動了?”

毛澄知道楊廷和懷疑自己立場可能發生動搖,但他不好意思說。

身為禮部尚書,掌管禮儀教化,難道皇帝跟我提想孝敬母親,還那麽低聲下氣找我懇談,甚至不惜以皇帝之身來賄賂臣子,我還要死板到拒人於千裏之外……你讓我這個臣子如何立身?

若換成你楊閣老,自然可以全程黑臉不同意甚至當面將新皇教訓一頓,你有那地位和能耐,可我在朝中沒有這般威望,只不過是個普通臣子,只想平衡好君臣關系,做那維護道義禮法之人。

你不能要求我事事都跟新皇對著幹啊!

“中堂……”

毛澄情急之下,也不以私交論處,就事論事,“陛下目前未有提重議大禮之事,若是連最起碼的奉養生母之願都不能實現,實於教化無益,更會令陛下寒心。大明非常需要新皇來剔除弊政,維護和鞏固根基,如今朝堂上可比先皇時……好太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