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零七章 點撥
朱浩一到西山,就進入工程師模式。
陸松在西山待得時間很長,現在正負責在西山周邊修築城墻,準備把西山開辟成為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座新城,而這座依托於礦山而形成的城市,本身高低落差很大,修築城墻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為了保證新城的穩定,在不駐防太多人馬的情況下,只有改進兵器,利用武器的代差來保證這裏不受外夷或者賊寇襲擾。
朱浩本來不推薦花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去建城,但朱四對此卻很熱衷。
朱四想要一座完全屬於他自己的城池,尤其現在西山還是跟京城唯一有火車溝通的地區。
與此同時。
京城內,有關廢朱祐樘皇考的大禮議正在進行中,而朱四唯一的目的,就是確立他唯一的老爹便是朱祐杬。
而在朱浩去西山,唐寅又不管事的情況下,這件事的主要壓力落在了張璁身上……甚至席書對此都不太熱衷,在席書看來,確立朱祐杬為皇考就行了,畢竟皇位得自於孝宗,現在完全不認孝宗只怕會帶來法統上的問題。
現在張璁急於表現自己。
雖然桂萼去了鎮江,但張璁還是盡可能找方獻夫和霍韜相助,短時間內就在沒有朱浩相助的情況下,起草好了詔書。
這天朝議結束,張璁親自把他擬定的詔書底本,送到皇宮,呈遞到朱四面前。
朱四看過後不是很滿意:“朕是說過只認一個父皇,但也沒說,完全放棄對大行孝宗皇帝的孝道。”
張璁心想,你只想要一個爹,卻還對另一個保持孝道?
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朱四道:“先前不是跟你說了,要定大行孝宗皇帝為皇伯考嗎?”
張璁聽了很為難。
考,就是自己過世的父親,皇伯考……這稱呼一聽就很新鮮,自古以來就未曾有過,為什麽要創造這種生僻名詞來給自己找麻煩呢?
朱四對張璁越發不滿了,揮揮手道:“回去後重新擬定,擬好了再送來。唉,真是讓朕不省心。”
……
……
張璁從乾清宮出來,心裏有些郁悶。
明明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也都是按照皇帝的吩咐辦事,卻還是惹來嫌棄,這分明是在告訴他……你就是不如朱浩,有他在就完全沒這些麻煩。
張璁回到翰林院,方獻夫已在等他。
“如何?”
方獻夫起身問道。
張璁沒說被皇帝駁回之事,語氣和緩地道:“陛下之意,此事還需斟酌,尤其是對孝宗皇帝的稱謂,要改一下。”
方獻夫道:“陛下不會是想以皇伯考稱呼吧?我找人議論過此稱呼,均認為不妥,或是會引起禮數上的糾紛,不如……”
張璁有些生氣地打斷方獻夫的話:“到底是你的家事,還是皇家事?聽誰的?”
“這……”
方獻夫沒想到張璁會突然發脾氣,被如此訓斥方獻夫也沒生氣,只是覺得張璁有點失控,想勸卻不知從何勸起。
張璁稍微冷靜了一下,這才放緩語氣道:“如今那位朱侍郎不在京城,我們要做到忠君體國,把事辦好,才能讓陛下高看一眼。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非要跟陛下唱反調,告訴陛下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那我們跟普通文臣有何區別?”
“哦,原來如此!”
方獻夫此時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們根本不算傳統意義上的朝臣。
就是一群順著皇帝意思,溜須拍馬的新貴,這下連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了。
……
……
大禮議之事,一直到初十都還沒推進,朱四那邊不斷催促,而張璁終於在初十這天下午寫好新的一稿,準備來日朝堂上呈遞。
也是在這一天,費宏派人告訴張璁,將會到翰林院拜訪。
張璁只能收拾心情,在自己的公事房接見只身前來的費宏。
“中堂。”
張璁向費宏恭敬行禮。
費宏點了點頭,示意張璁坐下。
二人落座後,費宏道:“陛下議禮,問過禮部,說是你這邊還沒報上去?”
“明日就報。”張璁道。
費宏問道:“不知進展到哪一步了?”
上來就問關鍵性問題,張璁想都沒想便回道:“全憑陛下做主,在下尚不清楚。”
費宏一聽,就知道張璁這是在刻意推諉。
你都幫皇帝草擬詔書了,會不知道皇帝推進到哪一步了?
你這個翰林學士只對皇帝負責,連我堂堂首輔來問你,你都不肯透露絲毫風聲是嗎?
“秉用,你入朝時間也不短了,很多事也該知曉,臣子不應多幹涉皇家事,若遇皇室禮法變更之大事,應當廣泛付諸討論,而不是閉門造車。”
費宏這麽說都算是客氣的,就差指著張璁的鼻子罵不識時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