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受洋罪

邊城戰事廳的戲份已經籌謀良久, 小央扮演的書生在裏面有重要的戲份,他已經從京城的書生變成了一個說客。

當時在京市的時候,小央的妝造清爽, 他年紀微微有些大了,因為經歷復雜,所以讀書時身上便沒有少年氣,大學時天天想著賺錢, 不怎麽和同齡男生一起玩。

後來出了名,演得也都是事業成功的男二號。

但在清卉和媚媚的建議下,給小央調整完成的書生妝容也很適合。

他穿著青藍色的書院服裝,頭發清爽,笑起來也有了朝陽一般的氣息。小宜和小央很熟悉了,小央怕自己演不好, 時常私下裏問小宜她班級裏的男生是什麽樣子的。

他想學學真正的少年。

小宜想了想, 便將班裏的男孩子做得一些事情將給小央聽。小央聽著聽著,便總結出來了:“少年氣啊,”他長嘆一聲:“就是要任性, 要肆意妄為。”

小央也年輕過, 也曾是少年, 只不過在他的少年時期,在不斷地挨餓, 討好著希望能得到村裏人更多的善意。

即使到了大學裏, 還拿到了獎學金,他也沒有輕松很多,仍然不斷地奔波著掙錢。

他剛懂事時, 便已經將養自己長大的奶奶和叔叔們, 當成了一輩子的責任, 這些年裏,他好生養著他們,現在已經送走了幾個。

他無愧於心,奶奶和叔叔去世的時候,身上穿著體面的衣服,睡在幹凈柔軟的大床上,只要他得了消息,便立刻買了機票趕回去,不讓他們孤零零離開。

每個奶奶和叔叔臨走時,臉上都是笑意。

但小央背負著這麽多,他便不可能任性得起來。他一直感激著冬樹和清卉,幸好他在最初的歲月便認識了她們。

如果沒有認識她們的話,他便只有奶奶叔叔們這些親人,他們年紀大,小央便只能不斷地接受離別。

人總得有些盼頭,不能活著活著,便只剩了自己。

冬樹和清卉便是小央的盼頭。

不管發生了什麽,起碼她們還在呢。

如果沒有她們,也許小央早就在圈裏一次次的誘惑和威脅中,失去了自我。他有時候會不正經地和冬樹開玩笑,也會和清卉鬥嘴,但他有點私心從沒說過——他希望她們能比他活得久。

這樣,就能讓他在死去時和爺爺奶奶一樣,能微笑著看自己床邊的人,然後慢慢閉上眼睛。

這便是他為自己想好的最完美的結局了。

小宜並不懂得太多,她一路順風順水,雖然小鎮上物資不怎麽充裕,家庭也不夠富足,但她得到了世上所有的愛意。

上次被譚總覬覦便是她遭受的最大的打擊了,但那次打擊也被冬樹化解,沒給小宜留下太深的陰影。

現在她認認真真地回想著,想為小央哥找到更多的書生的素材。

有時候她說了什麽,小央便會問得細一些,有些小時候很流行的小吃和遊戲,他都不知道。但小央和小宜年紀並沒有差很多,他們是一代人,並不應該有這樣的代溝。

小宜慢慢便反應過來,小央哥的過去遠不如自己輕松。

她便講得更加細致起來,盡力地將所有的事情都描述清楚,笨拙地想提供最大的幫助,也想讓小央哥在自己的講述中重新過一遍少年時光。

小央經歷很多,看人很準,雖然小宜小心翼翼地掩蓋著,假裝著毫不在意,但仍然輕而易舉被小央看出來她的照顧來。

但小央什麽都沒說。

小央已經明白了什麽是少年氣,當定妝那一天,他鬢發如飛,書生服上身,小央走到了化妝室外。

外面很多人等著了,陽光透過樹影打在他臉上,小央沒有笑,他微微仰了頭,睥睨一般看向前方。

不甘、不服、不認輸。

這便是少年氣了。

在京市,小央演得很好,但在古城這裏,他的妝造和角色會有很大變化。他穿上了羊皮的長袍,裏面是灰色的棉衣,臉上留了絡腮胡。

原本睥睨的表情,現在只剩了恭謹和穩重。

戰事廳中燈光已經鋪設好,收音和攝影也已經站在了各自的位置上,屋中演員們已經擺出了商議戰事的動作和表情。

小央站在屋外,等待著進來的時刻。

冬樹喊了開始,屋中靜止的一切便動了起來。

扮演副將軍的也是冬樹拜托既生找來的演員,他叫余淵,年紀也不小了,但比錢岱年輕些。當時被雪藏是因為和某二代在同一個劇組裏,二代是來玩的,一時興起,其實並不認真,也不專業。

但二代很愛指手畫腳,整個劇組不管是演員、還是導演都得聽他的。

余淵那時候年輕,正是不怕事的時候,整個劇組就他頂撞了二代,自此再沒了前途,也失去了戀愛多年的女友,這麽些年的沉寂,早就將余淵打磨成了沉默的男人,再沒了當年的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