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3頁)

李鄉長安撫了王姝一句,“這一年可苦了你了,王家小姑娘。”

王姝本是有幾分演的意思在,被他這麽寬慰了一句,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回頭多叫些人來。”

張裏正的侄兒便點點頭,麻溜地回去叫人了。

王姝看了眼天色,雨勢漸漸變小,天兒有變晴的意思。

那年輕人腿腳方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叫來了七八個手拿鐵鍬棍棒的年輕壯漢。李鄉長這邊也叫來了不少,浩浩湯湯的一下子湊夠了三十多人。

一夥兒人氣勢洶洶地沖進了王家。

兩個門房再健壯也無用,根本就攔不住。

他們沖到東苑,直至毛氏衣衫不整地被拖出來,王姝這一口氣都沒喘勻。那些人在王家搜羅了一番,沒找到姓張的。只能作罷。

後頭的事情就發生得非常快了,快到毛氏請來的護院都管不了事兒。

人拖出去,錢師傅領著張家人也到了。

說起來,張家人苦毛氏久矣。

這一個多月以來,毛氏得了空就去張家鬧事兒。

為了一個張耀民,連累得一大家子都沒好果子吃。見著毛氏,張家二房的媳婦就指著她鼻子罵起來。他們一大家人勒緊褲腰帶供大哥這個讀書人,供到這個年歲還一家子五口人窩在一個房裏過活兒。結果累死累活沒討著好,反而招災來了。

那媳婦也才雙十年歲,被蹉跎得仿佛老上十歲。本就不是個軟糯性子,罵起來也格外的辛辣。

王姝這廂還沒叫人強迫他們開口,有這張家老二的媳婦一張嘴,直接將毛氏的罪蓋得死死的。

張家老夫妻一聽話頭不對,立馬就呵斥叫張家老二家的閉嘴。他們老大好不容易讀成了秀才,如今也在縣衙裏當官。眼看著兒就要過好日子了,哪裏能這麽敗壞他的名聲?

可張家二老越是攔著不讓說,張家老二的媳婦就越要說。不僅說,她還坐地上哭。她那尖戾的大嗓門,一張嘴能傳老遠。說話又十分動情,立即引來了一批人圍觀。

王家大宅就在鎮子南邊的巷子,左鄰右舍聽見動靜都跑出來瞧。

人群裏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立即就有人高喊浸豬籠。

這一聲喊,叫毛氏終於曉得怕了。她隔著人群瞥見了王姝,張牙舞爪的要過來抓人。還沒撲到王姝的跟前就被人按下去。

毛氏也知曉情況對她不利,被人擰著胳膊,也開始哭訴起來。

她也不說其他,張耀民的事情否認也好承認也罷,今日出墻這事兒她就摘不掉了。便紅口白牙汙蔑王姝沖著家業來的,其心可誅。

“……你以為弄死了我,你一個丫頭片子就能越過我們玄之,霸占王家的家業了嗎!”

毛氏牙尖嘴利,說話倒是殺人不見血,“我告訴你,不可能!便是你找這些人來弄死了我,這個家也是我兒子的!你一個子兒都別想拿到!”

她的話不是沒人動搖,人群中嘻嘻索索,都是猜測之聲。

王姝確實沖著家業來的。不過她自然不能當面承認。古時候女兒是沒有繼承權的。

她自然是不接話。

毛氏會說,王姝自然也會說:“母親這時候還不忘攀咬我,當真是恨我入骨。我知你記恨父親心中只有我母親,愛屋及烏疼愛我之事。但汙蔑我,詆毀了我,便能將你不忠之事蓋過去了麽?”

毛氏被氣得破口大罵:“王姝你這個內裏藏奸的小賤人!”

她一張口,旁人立即捂了她的嘴把人給拖下去。不過在拖下去之前,王姝眼疾手快地將她腰間和脖子上掛的東西一把扯下來。

混亂之中,也沒人瞧見王姝的動作。只有毛氏本人知道丟了什麽。但她兩只手被人勒在背後,根本就沒辦法反抗。

雖說人人高喊著浸豬籠,卻沒什麽人將毛氏立即往豬籠裏塞。

王姝也清楚浸豬籠這等私刑雖被百姓認可,官家卻是不承認的。蒙昧的偏遠村落或許能定人生死,裏正跟李鄉長卻都是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他們今兒這般不過是叫毛氏吃個教訓,哪裏敢真的傷人性命。

浩浩湯湯一群人押著毛氏走出遊街,這般也足夠讓毛氏擡不起頭。有時候流言蜚語被刀子還要利,殺人不見血。

王姝倒是沒有跟上去,反而是折回了自己的屋子。將埋在床下的一箱金條給挖了出來。

這時候,王家鏢局的人也到了。

正好李鄉長也沒商議好是該怎麽處置毛氏,他們倒是可以幫著王程錦休了毛氏。但這事兒無論如何說,都有些牽強在的。於是派人來找王姝過去。

王姝吩咐他們守好了王家,跟上了被李鄉長派來的人。

毛氏最後到底沒有被浸豬籠,李鄉長好歹是個秀才。再來,毛氏到底跟張耀民有過孩子。商議來商議去,最終還是決定代表已故的王程錦,給了毛氏寫了一份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