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第2/5頁)

詔書還有幾日才能到,但時間不能拖。蕭衍行手頭許多事情提上日程。

一,必須為八年前被貪汙案牽連而家族覆滅的下屬洗清無名。他要盡快幫這些人重新回歸陽光之下。二來,韓家軍不能一直沒有正經的身份。為大慶打了那麽多場勝仗,該給的榮譽都必須給到。

許多事情都急不得,需要徐徐圖之。蕭衍行心裏一條一條地捋清思路,目光不由地看向窗外。

窗外王姝剛從府外回來,身上還沾著未幹的泥水。懷孕生子對王姝最大的影響,估摸著是讓她像一顆熟透了的紅果,突然間散發出芬芳。原先是需要仔細看才能感受到的美,如今張揚到破布麻袋都擋不住。怪不得人藏在深閨裏,還總擋不住狂蜂浪蝶。

蕭衍行修長的手指點在一疊信上,發出嘟嘟嘟的輕微響聲。

這疊不知是誰寄來的信,沒有署名,但字跡蒼勁有力、力透紙背。明顯就是個男人寫的信。信中雖不曾名言愛意,卻字字句句在訴說愛意。

“呵,還挺有文采……”蕭衍行不禁冷笑,搭在椅背上的手卻緩緩地捏緊了。

這些信是從去年就有的,每隔一段時日都會寄過來。只不過先前住的宅邸被封,王姝又不在清河王家,信件沒有詳細的地址,便都被滯留在了涼州的驛站。如今蕭衍行的身份恢復,原先指使不動的人都會主動做事。這些信件便被人殷勤地送到了蕭衍行的手上。

下午翻閱信件時,這些信這些信全夾雜在裏頭。蕭衍行一看信件的收件人是王姝,免不了會在意。他原本不打算拆開,但封面上過於男子氣的書法十分礙眼便打開了。

王姝正在院子裏跟姜嬤嬤說話,感受到目光才轉過頭去。見蕭衍行一身月牙白長袍站在窗邊。

明媚的光透過樹葉落到他的臉頰和肩上留下亮眼的光斑,將他整個人襯托得仿佛在發光。烏發雪膚,眼若寒星,當真是好俊美一人。可惜是頭倔驢,嘴裏吐不出象牙……王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頭繼續跟姜嬤嬤說話:“暫時不搬,你跟袁嬤嬤那邊商量一下。”

姜嬤嬤是在跟王姝稟告搬府一事。

京城的詔書聽說已經到了涼州府,涼州被查封的皇子府已經撤了封條,縣令也將原先臨安縣的蕭宅還給了蕭衍行。兩邊的府宅都在盡快修繕和收拾,王姝孩子已經出世,自然不能繼續住外面。

“主子,咱不能一直住在外頭。”

姜嬤嬤知曉王姝的想法跟一般人不一樣,仿佛女子中的怪胎。但她雖說不理解自己的主子,卻還是想勸王姝,“咱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寵妾,小主子也是名正言順的皇家子孫。你這麽硬在外頭耗著不是事兒啊!知情的,曉得你是喜歡自在。不知情的,還當你是殿下的外室……名聲委實不好聽啊!”

王姝要是在乎名聲,就不會見天兒的往外跑了。旁人說她如何,又不會掉塊肉。

“不急,這些事急不來。”王姝聽不進去。等忙完試驗田的初期工作,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跟蕭衍行擺到台面上說清楚。

蕭衍行可以繼續不答應,但她必須讓他的心裏事先有個數。

王姝擺擺手,示意她別慌:“你去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她身上全是從草上蹭來的泥巴,有些幹了有些還沒幹,臟兮兮地黏在衣裳上面。哪怕王姝本人沒潔癖,多看幾眼也會有些膈應。

姜嬤嬤勸不動她,只丟下一句‘主子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兩小主子考慮。總不能叫倆小主子被人罵成私生子吧’。轉頭去屋裏準備洗漱用品,喜鵲也麻溜地去後廚提熱水來。

王姝心裏一動,眼眸閃了閃,沒有說話。

她想,她確實是天生反骨。王姝的骨子裏討厭這種為了孩子就必須妥協的論調。孩子的人生是人生,她的人生也是人生。孩子來人世間走一遭,她同樣也是來人世間走一遭。她的人生為何要為孩子讓路?

當然,這種話說出來姜嬤嬤等人也不會懂。既然不懂,王姝也懶得多說。

慢條斯理地洗漱好出來,王姝才注意到蕭衍行進來了。此時正端坐在靠窗邊的書桌旁,窗外的綠意仿佛流淌的水落到他的肩頭,潤濕了他的眼角。他此時正在翻看王姝攤在桌子上的種植計劃書。

王姝披散著濕潤的頭發緩緩地走過去,眼眸微微閃爍,沒有像以往那般大驚小怪的沖過去搶下來。

這回的計劃書,王姝用的是繁體字,字跡還寫得十分工整。雖然依舊是從左到右的書寫方式,但這種小問題對蕭衍行來說毫無閱讀障礙。

他面上的神色從一開始的散漫到漸漸的平整,再到慢慢的嚴肅。

王姝靜靜地站立在他的對面,烏發上的水珠一滴一滴地順著發絲滴落下來,沾濕了褻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