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第2/4頁)

“出去!”不等他說完,薛霽月就冷喝一聲。

薛長風不敢耽擱,帶著隨從轉身離開了薛霽月的院子。

雖然時隔三年,燕回摸了他的骨頭和經脈,臉上倒是顯出了輕松的神色。

薛霽月一聲不吭地看著,忍著不適等燕回檢查完。

許久,燕回才慢慢地扶著老腰支起來,走到桌邊開了木箱。從裏頭拿出一個木質的小榔頭,約莫只有嬰兒拳頭大小。他蹲在薛長風的輪椅邊,拿這個小榔頭輕輕地敲他的膝蓋。眼看著他敲一下,薛長風的腿就跳一下,敲一下跳一下,他摸著胡子就笑起來。

“問題不算是太棘手。”燕老先生將小榔頭放下,又蹲下來親自摸腳踝骨。

許久,他才給出了肯定的答復:“能治。“

薛霽月一直繃著的臉瞬間擡起來,眼神震驚中帶著不可思議地看向燕回。

“但是要敲斷骨頭,重接。”

燕老先生見多了這種場面,臉上神情一點變化都沒有。他接過小童遞來的手帕擦拭了手指,花白的胡子遮住了下半張臉,“很苦,也很疼,不能有一絲馬虎。熬不下來就沒用。你得想好了。”

還有什麽苦比現在更叫人難以忍受的麽?

薛霽月都以為自己要一輩子坐在輪椅上,一輩子當個殘廢了。這天降好消息,讓他有些以為聽錯。再三地聽隨侍跟燕回大夫確認,他的腿是真的有救。薛霽月才突然仿佛放松了身體裏一直緊繃的一根線,神情都松弛下來。

他喉嚨裏仿佛賽了一團棉花,許久才發出聲音:“我吃得了苦。”

“嗯。”燕回早猜到他的回答,一點不意外的轉頭準備起器具。來之前,他帶足了該用的器具。此時正在拿烈酒擦拭,一樣一樣地往桌上放傷藥,“世子打算何時治?”

他說話有一種毫無語調的平緩,幾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緒,卻莫名叫人信服。

薛霽月聽著,心態不知不覺地就放松下來。

“……若是我想盡快,神醫最快能何時?”

“現在。”

薛霽月心口一緊,握著輪椅的手用力的手背青筋都凸出來。

“或者你暫時不想治,等過個兩三日再決定。”燕回態度跟一般大夫不一樣,不急著給人治也不催人治。仿佛要不要治,就由病患自己選。

“不必。”薛霽月這點膽量還是有的,幾乎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我今日就治。”

……

薛霽月被東宮特意指了大夫治腿一事,迅速在京城傳開。要知道薛霽月沒殘廢之前,乃是京城貴女心中最值得嫁的良婿。不少女子為了嫁他,不顧矜持地給薛霽月示好。不過這種情況在薛霽月殘廢以後就沒了。想當初,薛霽月突然斷腿,京中好些貴女為此都哭了。

如今薛霽月要能治好,這思春的姑娘就又心動了……

思春的姑娘心動有沒有行動,暫時不知。但京中不少世家卻是暗中行動了。年末之前,皇帝的身體已經病重到起身都需要人扶,每日進食都變得艱難,身體似乎走到了強弩之末的時候。

而在年關之前,隋家舉家進京了。

隋月生在聖上的召喚下進了宮,私下裏拜見了皇帝。

兩人關起門來說了什麽無人知曉,但隋家主連著幾日都去大明宮,大明宮的門裏門外嚴格把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皇帝臨終托孤。

隋月生甚至從大明宮離開後沒有搬去外頭,反而就這麽在宮裏住下了。每日他都會在午膳的前後去大明宮坐上片刻,坐到皇帝體力不支時才起身離開。這君臣關系難以言喻的融洽,這架勢,儼然有隋月生年近七十重新入仕的趨勢。一時間,宮內宮外議論紛紛。

不少隋家門生仿佛迎來了春天,都蠢蠢欲動。

蕭衍行的人也在奇怪皇帝到底想做什麽,他都已經病入膏肓了還要做什麽?這隋家人又是想作甚!入京後並未來東宮,反而是住進皇宮。這種種做派,令人忌憚。

也正是因為隋家的這番動作,蕭衍行難得去了隋暖枝的院子。正院裏許久不見男主子,突然間男主子攜一身風雪到來,宮婢們一個個激動得手忙腳亂。

沏茶的沏茶,送水的送水。但蕭衍行顯然沒有留宿的意思,他來是警告隋暖枝的。

隋暖枝如何敢說話,她即便是知曉祖父這番動作的目的也不敢對蕭衍行說實話。只能含糊地說隋月生乃是收到宮中召見,特意進京來陪陛下對弈的。

這話哄哄別人就罷了,哄蕭衍行簡直就是妄想。皇帝那性情,對弈?

別以為他不知曉隋家的打算,不過是眼看著他要登位,隋暖枝後位不穩,想借著皇帝給他施壓罷了。

隋月生這般其實也是被蕭衍行給逼到份上鋌而走險。

隋家的下一代,撐不起隋家百年的榮耀。他只能靠這種方式為隋家續命。若蕭衍給隋家應有的體面,善待隋暖枝,他自然也不想這般撕破臉。可蕭衍行一味地寵愛那個側妃,急赤白臉地怒斥隋家姑娘。顯然是一丁點兒恩寵都不給隋家姑娘,這就是等於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