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第3/8頁)

“我也只能翻白眼。我也沒有立場說他,起先我也覺得李昱剛那些玩意兒不著調,要不是一起這麽些年,真的接受了年輕人的現代化,也受益過,我可能也跟這輩人似的,冷眼瞧不上人家的‘歪門邪道’。當然,他辦事也經常玩兒懸的,動輒就‘黑’進哪兒哪兒哪兒,外部也就算了,內部也暢通無阻就沒人攔得住他。而且這雖然有效吧,但是沒法取證,只能是通過審訊或者別的物證人證來最終固定證據。他立不住腳,其實也不是沒道理。只是我們熟了,彼此信任,就像左手右手能相互配合,所以事半功倍。”

就這樣,拒絕了高科技的宮立國,領著一眾人等在那兒翻小票。翻了一個星期,功夫不負有心人,愣給它翻出來了。三伏天兒,那汗都出透了不知道多少次,一個星期、24小時全天候工作。但是翻出來之後,大家從一開始的倍兒興奮,到瞬間全坐地下,也不過就是十秒鐘的事。拉杆箱是現金買的,亡羊補牢說要調監控,結果家樂福一擺手:“不用看,錄像沒有,都過去這麽久了,全推光了。”一幫人忙活一通下來,就知道拉杆箱是8月5號從家樂福被買走的,這倒是跟法醫推斷的死亡時間基本吻合,也就是說拉杆箱大致可以判斷是犯罪嫌疑人買走的。可他是誰,完全沒有頭緒。

死者身份一直確定不下來,嫌疑人這塊也陷入了僵局,這基本就是死局了。資源有限,拉杆箱女屍案就被迫擱置了。加上沒多久就開始了整治套路貸的專項行動,人都被抽調了過去。然而,後來也恰恰是在偵辦套路貸的一起案件中,宮立國找到了突破點。

在接觸一個套路貸受害人的過程中,宮立國注意到了小姑娘的指甲。劉明春說:“那指甲你想不注意都難,花裏胡哨,上面還鑲著水鉆,一閃一閃的。”

我問:“做這麽一個不便宜吧?”

劉明春說:“鬧著玩兒呢?一千多塊!”

我撇嘴:“光一個指甲就一千塊,她能不被套路貸嘛。錢來得容易,那就不是錢了,是數字。”

順著“指甲”這一線索,宮立國帶隊就展開了摸排。確定了美甲師的獨創性,她們能根據指甲的顏色、圖案認出是不是自己做的,跟著就是廣撒網釣大魚。這不是件容易事,全市範圍內美甲店多如牛毛,而且現在還有上門美甲服務,沒辦法,硬著頭皮查。不僅拍了照片發給所有提供上門美甲服務的門店,各個地區所有的美甲店不管有沒有執照的,他們統一走了一遍。終於,在一家美甲店裏找到了。美甲師認出了照片上的指甲,確認是她畫的,說這個女的就在臨街的小區裏住,經常過來做指甲,是她們的會員。雖然沒明說過,但她知道她從事“特殊”行業。而且做這個指甲的時候,有個男的陪她來的,但是很可惜,死者使用自己的會員卡付費,沒有關於這位男士更多的情報了。

然而這也是極好的,由於是美甲店會員,女屍的身份迅速就確定下來了。死者正是姜明明,跟著他們隊就跟我“撞車”了——都在查姜明明。

讓還是不讓,這是個問題。擱別人肯定想法更復雜,不說爭搶功勞,還有破案率管著呢,但我不是這樣的人,一方面我不關心功名利祿,另一方面誰管得了我啊?不是我霸道,是我能力挨這兒擺著,不需要拿什麽督促。誰能誰行誰上,我師父也一貫是這麽個方針——“甭管你是誰,破不了案你給我滾蛋”。

我是不放心宮立國。

按理說,這案子我應該移交給宮立國,拉杆箱碎屍案是他帶隊在查,我們這邊主要查的是搶劫樓鳳的綁架勒索案,根據已知情況,姜明明顯然不牽涉其中,我進她房間就知道了,那是熟人犯案的現場。但是宮立國被這案子折磨了良久,現在鷹見了兔子——梁子,他輕易不會撒嘴,然而他又要跑偏了,梁子不是殺害姜明明的嫌疑人,我雖然手頭上沒有證據,但是跟他接觸下來,我直覺上就能知道。我反而覺得梁子也許能提供出什麽線索,能進出姜明明房間的人,不是她的客人就是她的熟人,這個梁子是個破案的關鍵人物,但不是嫌疑人。

“子承。”

劉明春推了推我,把手機遞到了我眼前。

我沒來得及派人去勘查現場,宮立國派了,現在情況都回來了,幹凈整潔的衛生間在魯米諾反應下呈現出的是人間煉獄。他把這情況發給劉明春,擺明了就是想讓我看。

“走,上去唄,這最新情況人家都發來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我上去之後把我這邊的情況一五一十跟宮立國說了一下,從梁子怎麽通過特情這條線找到我,給我提供了怎樣的情報,到我分配小同志去跟綁架勒索這條線,我自己如何跟進了姜明明這條線,基於這些我做出了怎樣的判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