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情”(第7/8頁)

濃重的血腥味,地上有血腳印,亂糟糟一堆一堆的。來的路上我就聽說社會上所謂的保安公司比我們先行開到,但不知道他們把現場踩得亂七八糟。死者橫屍臥室,法醫小張正在工作。

“什麽情況?滿床的血。”

“多器官損傷,大出血致死。”

“這是紮了多少刀啊……”我感慨。

“等我拉回去給你慢慢兒數。”

“我這是抒情。”

“我是陳述。”

把天兒聊死是小張的特色。

我們在不影響勘查人員工作的情況下,跟別墅內轉了轉。沒什麽特別大的翻動痕跡,書房的保險櫃敞開著,無撬壓痕跡,也檢查了大門的門鎖,很高級的那種密碼鎖,全無破壞痕跡。

室內走了一圈,我跟夏新亮分別記著筆記。出來才頭疼,兩輛依維柯上塞了一隊保安,現場勘測人員采集完了鞋印、指紋,換我們跟他們詢問情況了。哪兒的人都有,各地口音,還都爭先恐後跟我們描述情況。

跟他們就周旋了一個鐘頭,也沒啥有效信息。死者是他們的客戶,他們的平台清晨4點52分報警了,他們一隊人就出動了,到地方發現房門大敞,在臥室裏發現了死者,緊接著他們就報了警。跟著他們一起過來的,還有名流花園的保安小隊,但是保安小隊沒有進入現場,因為這時候保安公司已經有人跑出來了,說死人了。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正記錄,遠遠傳來了警笛聲,待車停穩,下來一平頭大哥——宮立國。

我第一反應是他來跟我搶案子,可他比我還蒙:“你怎麽跟這兒呢?”

“就……死人了啊。”

“戴隊叫你來的?”

“對啊。”

“不是……這什麽情況?”

我倆一對,他蒙我也蒙,蒙著蒙著倒把事捋順了。我們隊出警是110通報惡性殺人案件,他們隊出警是當下網絡熱議的網紅事件。有個女網紅,直播時候突然被人捂嘴,跟著就從平台下線了,然後這事開始在社交網絡發酵,多地網友同時報警。女網紅就是保安公司通報的死者。

倆案子是一個案子。宮立國剛摸出女網紅的真實身份、過來查驗情況,我這兒法醫跟現場勘探人員都要撤了。

我剛想給我那“豬頭”師弟打電話,他倒給我打過來了。他一張嘴,我一頭霧水。

“你馬上回隊裏一趟,馬上!我讓何傑去接替你,他已經在路上了。”

“你先別了,宮隊在呢。”

“他在?他跟你那兒幹嗎呢?”

“你等我回去說吧,或者你給他打個電話,更快。”

我掛了電話,讓夏新亮在現場留一下,開車往隊上去了。從倒後鏡裏,我看著宮立國接了電話。

見著戴天的同時,我還見著了另一個“豬頭345”。我不是鄙視誰,是這類型的長相我習慣用“豬頭345”指代。戴天是“無頭”,但是他長得還挺精神的,“豬頭”是用來形容他無腦,這位就不一樣了,臉又圓又方,連著脖子,再加上他臉上那方塊眼鏡,以及出賣他年齡的大肚腩,組成了一個完整的“豬頭345”形象。

“師兄來啦。”

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啦?怎麽上演起“兄弟情”了?一般來說,只有師父或者政委他們這些老熟人在場,戴天才會拉開奧斯卡的帷幕。我不在外人面前撕他,他可未見得不整我。

“戴隊。”

“坐坐坐,我給你介紹一下啊,王勤。勤勉的勤,人如其名,做事特別勤勉,剛從機關抽調過來的。以後就在你們隊了啊。知道你缺人手兒,特意給你調來了穩當的老同事。”

“總隊您過獎了,過獎。”

“豬頭345”一笑,臉上魚尾紋滿天飛。他的年齡少說也奔五十了,我這兒是重案,戴天給我從機關弄來一位老幹部,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王勤,這就是我師兄劉隊長了,特別能幹,出業績我全靠他了,都自己人。”

“劉隊長!以後還請您多指教了。”

“別別別,”我趕緊回絕,“戴隊,我這邊物色好人選了,就档案……”

“王勤,你先去重案那邊報個到吧,都是兄弟,打打招呼。以後工作中都得相互配合。”

“是!”王勤又是板正的一個敬禮。

王勤從外面把門給我們帶上了,我剛要開腔狂懟他,戴天一把給我摁進了沙發裏,他臉離我臉就差0.01厘米那麽近:“哥,你必須得幫我!”

我有點被他弄蒙了,怎麽叫我哥了?我們什麽時候走這麽近了?

“我知道咱倆之間埋了無數雷,但炸也炸得差不多了,誰也沒得著好,以後繼續炸再說以後,當下師父讓你回來,該說的他跟咱倆也都說了,咱得擰成一股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