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2/13頁)

王大花一聽就急了:“咋著,你還惦記著大姑娘?”

“不是。”

王大花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這個事兒,別的都不叫事兒。”

唐全禮多少松了口氣,看著接頭的時間快到了,唐全禮想把王大花支走,省得要是真來了接頭的人,劉署長他們呼啦啦一進來抓人,驚著王大花,他獻著殷勤:“大花,那邊皮影都開唱了,你去瞅瞅吧。”

唐全禮的話,無疑是一道赦令,王大花的嘴卻依然硬氣:“我想去就去,還用得著你讓!”話是這麽說著,卻著急地解下圍裙,扔在唐全禮腦袋上,一溜煙跑了。

大花剛走,一個長長的黑影走進了店裏。來人正是夏家河。他在門口徘徊了許久,還在想著編個什麽理由面對王大花時,卻見王大花急三火四跑出了飯店,沖著唱皮影的那個院子去了。夏家河松了口氣,擡腳進了店。

“你,你咋又來了?”唐全禮沒好氣地上來,要趕走夏家河,店裏還有的幾個人好奇地望過來。

夏家河不說話,徑直坐到窗底下的空桌子前。

唐全禮火了:“你他媽還沒完了?”

夏家河盯著唐全禮,從兜裏掏出手絹,擦了擦嘴,放在桌上:“我就吃個飯,吃完就走。”

唐全禮突然意識到什麽:“你……你點點兒啥?”

夏家河也一怔,剛欲回答,見唐全禮下意識地朝外望了一眼,夏家河咽下了後面的話。

唐全禮突然眼睛瞪大,臉上也潮紅起來,急切地盯著夏家河。

夏家河說:“隨便吃點就行。”

“那哪行?九轉大腸咋樣?鹹口還是甜口?”唐全禮焦急地問。

夏家河向外看去,看到對面房子的窗簾在動彈。

“說呀,鹹口還是甜口?”唐全禮追問。

夏家河盯著唐全禮,問道:“大花在嗎?”

唐全禮不說話,只是盯著他。

“不在算了。”夏家河起身。

唐全禮忙起來攔住他:“別走呀,快說吃點啥!”

夏家河急著朝門口走去,唐全禮急了,一把拉住夏家河,大聲道:“不能走……”

夏家河剛要掙紮,外面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夏家河一看,十幾個憲兵、警察沖了過來。

要不是街上突然跑來了那麽些憲兵和警察,坐在距離魚鍋餅子店三四十米開外的韓山東還不知道出了事。按照他的計劃,今天他是早早來到老街的,他已經認定前兩天見過的高個子男人就是要接頭的同志,他想只要一見到夏家河,就上前堵住他,先說上暗號,看他的反應,接上了頭,不用進店就萬事大吉了。可現在距離接頭的時間還早哪,怎麽提前出了狀況。他掏出懷表看看,還差十分鐘才到一點鐘,接頭的同志怎麽就來了?他問了向身旁的男人幾點鐘,男人的回答,讓他大吃一驚,自己的手表居然慢了20分鐘。他突然想到,昨天中午從店裏出來的時候,自己被唐全禮的兒子撞一了下,懷表掉在地上。對,一定是那一摔把懷表摔壞了。

憲兵和警察沖過來,不由分說抓了夏家河,唐全禮還想裝模作樣地紮乎一下,卻也被抓了起來,唐全禮看向跟著跑來的劉署長,有些焦急,自己配合他們作作戲就行了,怎麽還真動了手,日本憲兵沒輕沒重,把他的胳膊擰得生痛。在街上玩產著的鋼蛋看見唐全禮被抓,“哇”地一聲哭著沖上來,被憲兵一腳踹開,鋼蛋痛得扯著嗓子大哭。

唐全禮怕嚇壞孩子,朝鋼蛋吼道:“找你娘去!”

鋼蛋爬起來,哭著跑開了。

“劉署長,劉署長……”唐全禮扯著嗓子,喊來了劉署長,他焦急地盯著劉署長,“咋還把我抓了?”

“閉嘴!”劉署長低聲喝斥。

唐全禮急紅了眼:“你快叫他們放人!抓錯了,抓錯了!”

“對呀,抓錯了,我跟唐全禮和他老婆都認識,是老鄉!”夏家河跟著喊道。

“滾你媽的,劉署長,他不是好人!”唐全禮回頭罵夏家河。

夏家河急了:“唐全禮,你可別血口噴人!”

劉署長厲聲呵斥:“都給我閉嘴!”

唐全禮還在哀求:“劉署長,你快放了我呀,叫街坊們看見不好……”

這邊的爭執,引起守備隊隊長小田的注意。劉署長怕小田過來要一探究竟,那自己後面的安排就麻煩了,忙叫人把唐全禮和夏家河一塊推上了囚車。

今天,要不是小田來監督抓人,劉署長不想這麽快就收網。按照約定,唐全禮在確定下接頭人之後,會摔杯為號,劉署長他們才沖進去抓人。可突然來到監視房間的小田認為劉署長愚蠢至極,一個男人連著三天出現在接頭地點,還用得著再去懷疑嗎?劉署長想跟小田說說夏家河和王大花的過往情史,剛起了個頭兒,就被小田攔下了,他不愛聽那些男盜婦娼的破爛事,執意把人抓了再說。劉署長覺得小田這個人太沒有意思,這麽好聽的奸情故事都不想聽,實在是可惜。不過,劉署長也知道小田說的有道理。算了,不讓說就不說了,現今這世道是日本人嘴大,他們叫抓就抓吧,萬一打草驚蛇讓接頭人跑了,也是小田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