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8頁)

“兩碼事!管我們孤兒寡母吃喝拉撒睡,那是唐全禮拿命換的。你現在想要我的東西,得給錢!你給我錢,我給你東西,咱誰也不欠誰的!”

“你要多少錢?”

“100個大洋,100個大洋換一條命,我沒訛你!一手錢,一手貨!”

“這樣吧,你跟我去拿錢。”

小貨郎一臉真誠,由不得王大花不信,王大花領著鋼蛋,跟在一瘸一拐的小貨郎身後,下了山,往城裏走去。途中經過小崗子的一條熱鬧的街市時,小貨郎說要去藥店抓點藥,說家裏老娘身子骨不大好,得抓點藥回去熬湯藥。王大花和鋼蛋說在街上等他。王大花四下看著街攤上擺著的雜貨,發現一個商鋪門前擺著幾口大鐵鍋,王大花好奇地過去翻看起來,留下鋼蛋一個人在那裏等貨郎,百無聊賴人鋼蛋從懷裏掏出罐頭,在鼻子底下聞著味兒。

這時,幾個巡邏的日本兵走過,一個日本兵眼尖,一下盯住鋼蛋手裏的罐頭,大呼小叫起來,拉出身後的長槍對準了鋼蛋,其他幾個日軍也幾乎同時將一支支長槍對準了鋼蛋。

鋼蛋嚇得大哭起來,王大花聞聲沖過來,還沒有說話,就被日本兵綁起來了,在小貨郎從藥店出來,眼睜睜看著日本兵把王大花和鋼蛋一起帶走了。

孫世奇確定看到的是電台之後,他讓王大花在山上等著,自己先回來,回來的目的,當然不是他跟王大花說的那樣,是要開什麽特別通行證,他準備直接向青木正二報告,把這個功勞全部按在自己頭上。結果他一回來,就在關東州廳的大院裏遇到了焦作愚。早晨孫世奇沒來按時上班,焦作愚就覺得奇怪,往常他都是提前一個小時就來了,恨不得把廳裏所有長官的茶水給泡上,暖氣瓶裏打滿水,再把地給拖上一遍,今天卻突然不見了人影,加之昨晚董興又在他們家裏空折騰了一通,今天早上又有把人跟丟了,焦作愚更有理由相信,電台就在孫世奇手裏,他已經準備吃獨食了。

這一早上,焦作遇借故都坐在傳達室裏,一直盯著大門口,遠遠的,他看見孫世奇匆匆忙忙跑來了,於是,他時機恰當地在大院裏截住了孫世奇,把他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從在大院裏見到焦作愚的一瞬間,孫世奇就知道自己又讓焦作愚捏住了七寸,從昨天開始,他就頻頻試探自己,分明就是知道電台在自己手上。這個老家夥,弄不好已經把這件事跟青木正二說了,要是那樣,自己別說立功,直接就得背上個私自通共藏匿電台的罪名。跟著焦作愚一進辦公室,沒等焦作愚犀利的眼神在他身上掃蕩上一個來回,孫世奇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整個身子跟著哆嗦起來:“課、課長,我,我知道錯了……”

焦作愚語氣冰冷:“你應該去跪青木大佐!”

孫世奇差點哭了:“課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焦作愚指著孫世奇,怒斥道:“孫世奇,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人!我不怕手下無能,就怕手下吃裏扒外,凡是吃裏扒外的人,都是早晚要打黑槍的人。我焦作愚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就你那點小花花腸子,說白了就是街頭雜耍,花拳繡腿!我焦作愚闖蕩這麽多年,大小也算個魔術師,你那些雜耍,只能忽悠忽悠三歲的孩子!”

孫世奇腦袋點的跟搗蒜似的,連連認錯。

“只張不馳或不張只馳的,是小聰明,既張又馳,且張馳有度的,屬大智慧。你,就是小聰明!”焦作愚冷笑著,說,“昨天從你大姨姐進城開始,我就確定,電台十有八九在她手裏,而且,我也知道她並非共產黨,只不過是被共產黨利用罷了。我還可以肯定,電台現在就在城外的山上!”

孫世奇低著頭,想不明白焦作愚是怎麽知道這一切的。其實,所有的答案,都是焦作愚的推斷,當然,他的這些推斷都來源於種種跡象,至於說電台還在山上的事,則是因為他看到孫世奇的鞋幫上還沾著青草,這就說明他剛才去了城外的山上。

焦作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說:“不要忘了,你的連襟,也就是王大花的丈夫是共產黨,而電台又是王大花帶來的,你以為你交給日本人,就能把自己撇清白了嗎?錯,大錯特錯,你這樣沒有人情味兒,在日本人眼裏就是一條狗,甚至連狗都不如,你還想讓青木正二給你晉官加爵?這就是癡人說夢!孫世奇,如果日本人問你,你既然知道王大花帶的是電台,為什麽遲遲不上報?你可以找托詞,但是日本人只會有一種想法,就是這是你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的自保!”

孫世奇跪在地上,不住地點頭。焦作愚把孫世奇拉起來,盯著他問:“還需要我再說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