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5/7頁)

夏家河買了一張電影票進去,黑白片子的《魂斷藍橋》剛剛開演。電影院裏人不多,在服務生手電的引導下,夏家河在7排8號坐下。坐在前面的一個男人,在專心看著電影。少頃,服務生引著劉管家也進來了,劉管家找了個位置坐下,四下仔細尋找著夏家河。忽明忽暗的光亮,劉管家總算找到了目標,他摸向腰間,掏出的是一把手槍,猶豫了下,又揣起手槍,摸出了一把匕首。劉管家將匕首藏在袖子裏,悄悄起身,移向過道。

夏家河輕輕咳嗽了兩聲,前排的男人擡起右手,摸了摸右耳。夏家河將手裏一個紙條從椅子下傳過去。原來,夏家河是來跟交通員接頭的。

夏家河坐回去,劉管家走向夏家河坐的後面一排。昏暗的光亮,照在劉管家詭譎的臉上,夏家河毫無察覺,專注地看著電影,交通員起身,走了出去。電影裏傳來轟炸聲,費雯·麗和羅伯特·泰勒在大橋上第一次邂逅,劉管家的目光盯在夏家河的脖頸處,身子探向前面,慢慢從袖子裏抽出匕首,就在劃向夏家河脖子的時候,旁邊傳來腳步聲,服務生引著兩個年輕人朝這一排走來。劉管家只得收回匕首。兩個年輕人坐在劉管家一座之隔的旁邊。夏家河下意識地朝後面看了一眼,劉管家忙低下頭去。銀幕上,羅伯特·泰勒在看舞台上的費雯·麗跳芭蕾舞《天鵝湖》,費雯·麗發現了座位上的羅伯特·泰勒,兩人四目相對,費雯·麗驚喜萬狀。劉管家起身,找了個角落坐下,心緒不定地看著夏家河。大銀幕上,羅伯特·泰勒專注地看著費雯·麗在舞台上表演。

電影散場後,天已經黑了,夏家河隨著人流出來,上了電車,劉管家跟在也上了車。離青泥窪還有一站路的時候,夏家河下了車,劉管家也跟著下來了。前面是個岔道,夏家河拐彎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劉管家警覺地閃到一棵樹後。

夏家河拐進一條胡同。劉管家掏出手槍追來,卻不見了夏家河。劉管家猶豫著拐進另一條胡同。走出不遠,一堵墻擋住去路,居然是條死胡同。

一堆雜物後,藏著夏家河,他看著地上的黑影朝自己移動過來,緊張地攥緊了手裏的匕首。劉管家先是朝另一堆雜物後面看去,不見目標,剛要回身,身後一道黑影閃出來。劉管家一回身,黑影舉著匕首撲了上來,劉管家一側身,只聽“撲哧”一聲,匕首擦著劉管家的脖子劃過,劉管家手裏的槍掉在地上。夏家河逃走了。劉管家追了幾步,四下裏找槍。胡同裏,夏家河狂奔,沖上了大街。劉管家提槍追來的時候,街道上,已經不見了夏家河的人影。

到底是什麽人要刺殺自己?夏家河有點糊塗了,如果是特務的話,說明接頭的時候就已經暴露了,可那人卻是在他完成接頭任務之後,在暗處襲擊了他。分析了半天,夏家河也沒分析出個所以然來。不過,有一點他是清楚的,大連可謂魚龍混雜,各方勢力都攪在這個漩渦裏,自己面臨的困難和危險可能比想象的還要嚴重的多。

這日一早,長長的鞭炮“噼裏啪啦”在青泥窪街響起,整條街被飛舞的煙霧和滿地紅通通的鞭炮紙屑弄得格外喜慶。紅綢扯下,“牙善診所”幾個字跳了出來,格外的醒目。身著白大褂的夏家河收起紅綢,朝圍觀的人作揖。穿著護士裝的江桂芬忙著張羅,伊蓮娜、阿金等鄰居都出來看熱鬧,不遠處的吉水能活也好奇地拿著相機拍東拍西。

診所的設備是昨天到的,有了這些東西,牙善診所才有了些牙科診所的樣子。夏家河不知道的是,這些設備是邵夫人背著邵登年找人弄的,那個人叫曲子堂,是大連商會的會長,也是邵登年的老鄉。當年,邵夫人差點嫁給了他,但最後卻走進了邵府,成了邵夫人。

青泥窪街上新開張了一家店,自然避不開李巡捕的關照。鞭炮剛放完,李巡捕就帶著一個警察來了。李巡捕名義上是吃官晌的巡捕,但是在這條街的人眼裏,就是一個地頭蛇。李巡捕的來意夏家河自然明白,這年頭,不打勤的不打懶的,專打不長眼的。在街面上混,關鍵是要懂事。當然,夏家河是懂事的,主動獻上紅包,李巡捕自然眉開眼笑。江桂芬將沏好的茶水放在李巡捕面前的桌上,倒上。李巡捕的眼睛一直看著江桂芬,江桂芬意識到什麽,借口要去買點牙線,走開了。

新店剛開張,就進來一個女人,女人正是麻姑,麻姑三十多歲,在這條街上賣海米、魚幹等幹海產品,街上的人不管老少都叫她麻姑。麻姑坐在看病的椅子上,好奇地看著屋裏大大小小的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