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6頁)

“咋著,不認識我了?”田有望想起什麽,說,“對,你是不認識我,你認識我老婆,還認識我大姨姐,她們一天到晚念叨你,我都煩死了,你就沒耳根子發熱?”

“你說什麽,我聽不大懂。”

“我讓王大花來說說,你就懂了。”田有望嘿嘿笑著。

夏家河當下已經明白了幾分,他請田有望到了大蓬萊飯莊。依他多年的經驗,他明白,這是小鬼。閻王好見小鬼難搪,這個道理他懂。包間裏,當中的圓桌上已經上了幾個菜。田有望大口大口地吃著,油水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

夏家河看田有望吃得差不多了,開口說:“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該說說了吧?”

田有望粗糙的大手在嘴角上抹一下,抹下滿手的油來,看到夏家河把手伸進口袋裏,田有望警覺地說:“怎麽?要殺人滅口?”

夏家河把手拿出來,是兩個大洋,放在桌上。

田有望臉上露出悅色,卻並不拿錢,說:“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和聰明人打交道不用轉彎子。你可真是我田有望的貴人呀!”

夏家河強壓住心裏的怒火,沒有說話。

“現在,唐全禮死了。我琢磨著大姐的意思,她心裏還有你。以後,說不準咱倆還能成連襟,這錢就等於左手搗右手,都是在自家轉。”田有望倒上一杯酒,一口喝完,接著提起筷子,說,“來吧,大姐夫,這大蓬萊的菜味比魚鍋餅子強多了。”

夏家河站起來,說:“你慢慢吃,吃不了就帶回家,我診所還有點事兒。”

“大姐夫,別忘了把賬給結了……”看著夏家河的背影,田有望在身後喊道。

現在田有望整日裏沒個正經事幹,時間長了,未免生出事端來。而孫雲香既要教鋼蛋和金寶念書,又要在店裏忙活,一天到晚也夠累的。這麽大歲數的孩子,正是討狗嫌的時候,都趕上伺候倆祖宗了。王大花趁著回家做飯的空兒,想跟孫雲香說說讓田有望記賬的事。不想她剛起了個頭兒,孫雲香就不幹了。

“我不是怕你累著嘛。再說,你也有嫁人的那一天。”王大花解釋。

孫雲香笑道:“怎麽,你替我著急了?”

“說不急那是假的。”

“你要是真替我著急,興許還真能管用。就看你想不想管了。”

王大花聽出話裏的意味,她孫雲香是心裏有人了。王大花心裏一哆嗦,她怕孫雲香說是夏家河,她希望孫雲香又有了新人先。但是,王大花的美好願望很快就落了空,孫雲香看上的就是夏家河。

“你去給我做個媒吧。”孫雲香直截了當地說。

王大花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我……我明天去給你說。”

雖然滿心不情願,可王大花能有什麽辦法?本來她在孫雲香跟前還挺硬氣,自打她上了小食堂以後,再見孫雲香就感覺先矮了三分。再說,鋼蛋和金寶還指著她在家看著,攤上這麽個祖宗,誰還敢說個不字?天才剛剛亮,孫雲香就在窗外把王大花喊起來了,讓她做了飯趕緊去找夏家河,說中午她還要在大蓬萊請夏家河去吃個飯。

王大花帶著滿臉的沮喪,站在夏家河的診所門外。診所的門還沒開,王大花猶豫了半天,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她惱火地朝門上踢了兩腳。

開門的是江桂芬,她擋著王大花不讓進,說夏家河還沒起來。王大花以為這倆睡一塊了,醋意頓起,就朝著屋裏大喊大叫。兩人吵吵嚷嚷鬧了半天,夏家河披著衣服從裏間出來了。王大花質問夏家河是不是跟江桂芬睡在一塊了,夏家河苦笑一聲,看著王大花,剛要張嘴解釋,王大花就撒起潑來。

夏家河打發走了江桂芬,好說歹說半天,王大花才消停下來。夏家河問她一大早跑來有什麽急事。

“你來好事了,我來給你說媒。”

“你……你能不能說點正經的?”

“這就是正經的,孫雲香看上你了,逼著我來當媒婆。”

“她叫你來你就來啊?你腦子……真是叫驢踢了!”

“我當我愛來啊?我不管啊,反正我把話捎到了,答不答應你給個話兒,我好交差。”

“你叫我給什麽話呀?我能不能答應你不知道啊?大花,你和小江就夠叫頭痛的了,你再弄個孫雲香來,你還叫不叫我活了?”

“蝦爬子,你把話說明白點啊,貴妃是你自己從哈爾濱弄來的,孫雲香跟你咋勾當到一塊兒的,我可一點不知道。”

“我勾搭她什麽了我勾搭,就她那樣,老麽卡哧眼的,我稀得勾搭嗎?”

“看看看看,實話說出來了吧?老麽卡哧眼的你不勾搭,就想勾搭小江那年年輕好看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