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4/8頁)

王大花被夏家河的話鼓舞著,她看著夏家河,用力地點了點頭。

頭發梳好了,鏡子裏的王大花看起來分外漂亮,仿佛變了一個人,王大花盯著鏡子裏的自己,都不大認得出來了。

夏家河還要給王大花畫口紅,王大花閉上了眼睛。夏家河的手有些顫抖,他說:“還有,大花,以後再遇到什麽事情,你需要自己拿主意的時候多了,沒關系,不論誰,都是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長大的。不管遇到什麽事,不要著急,先想清楚了再做決定。你已經做過那麽多了不起的事情,以後,只會做的更好。待會兒天一亮,你要自己去火車站,孫世奇會等在那裏,我就不去送你了。”

王大花的淚水無聲地滾落,夏家河說:“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一會兒我再幫你補個妝。離開這裏,就不能再放肆地哭了。等你哭完了,從今天開始,雖然你是王三花了,可你獨自要開始的,是你王大花一個人的革命生涯。”

下午,王大花穿著高跟鞋和一身嶄新的旗袍,手裏拎著一個精致的皮箱從旅館裏出來。夏家河把她送到旅館門口,王大花沒有回頭,在朦朧的淚光中,她上了一輛黃包車。

孫世奇早已在火車站等著了。孫世奇有些笨拙地拄著拐杖,瘸著腿四下裏張望,身邊放著皮箱。看著眼前的王大花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孫世奇大為驚訝。

“……大……大姐……”孫世奇脫口而出。

“你叫錯了。”

“三……三花。”

“走吧。”王大花扶住孫世奇的胳膊,朝站口走去。

火車還沒到花園口,就停在了半路上,前面的鐵軌說是被地下黨給破壞了。王大花和孫世奇雇了一輛馬車,又朝著花園口趕去。馬車上一路顛簸,車上的王大花和孫世奇也跟著起起伏伏。車夫不時地甩著鞭子,馬兒在歡實地奔跑著。

“火車上人多,我一直沒問你,你什麽時候成共產黨的?”孫世奇低聲問。

王大花看了眼孫世奇,又把目光投向遠處。

“沒事兒大姐,我就問問。”孫世奇說。

“我不是大姐,是你老婆。”

“這也沒旁人,咱們就別虛頭八腦了。”

“誰跟你虛頭八腦?孫世奇,你必須把我當成你老婆,特別是當著外人,要是這個事露出去,夠叫你喝一壺的!”王大花兇巴巴地瞪著孫世奇,“我還告訴你,當著外人的面,我是你老婆;沒有外人的時候,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可別犯渾!”

孫世奇泄了氣,沉默半晌,說:“那……雲香和金寶……還有鋼蛋沒事吧?”

“我怕小鬼子找他們麻煩,叫他們先躲起來了,現在,應該回家了。”

“那我就放心了。”

“虎毒不食子,你可別打孩子的主意。”

“我哪能那麽不是人。”

王大花嗆道:“不是人的事你還少幹了?”

前面的路口上,設了一處關卡。關卡前,排了幾個人在過關口。一個穿著軍裝的日本軍人在一旁盯著,他是小田,當時還是他去王大花的魚鍋餅子店裏抓的唐全禮和夏家河。現在,小田是花園口憲兵隊的副隊長。王大花遠遠看到他,心裏就打起了鼓,這個小田,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兒,他在花園口的名聲,比山口還壞。

車到關卡前,王大花下車,低著頭,跟在馬車旁,孫世奇坐在車上,接受過關檢查。警察查看孫世奇的證件,王大花做出一副嬌滴滴的樣子,說:“這是我丈夫,去花園口找你們山口隊長,他們可是老朋友了。”

孫世奇頭一回見王大花這麽說話,還這麽個奶奶樣,身上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禁不住還打了個寒顫,牙都好酸倒了。想到往後要跟這麽個王大花一起過日了,他的頭也瞬間大了起來。

警察打量了幾眼孫世奇,還回通關證,看著王大花,說:“你的。”

王大花遞過通關證,警察看了看證件,還過通關證。馬車過去,王大花緊跟在旁邊。

“站住!”小田斷喝一聲。

馬車繼續朝前跑去,小田撥槍追著。幾個警察也提著槍逼過來,圍住了馬車。

“咋……怎麽回事啊?”王大花慌了,拉住孫世奇,壯著肚子大喊,“我們是山口隊長的朋友,你們可別沒事找事!”

小田看著王大花,疑竇叢生,他覺著這個女人面熟,一下子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通關證上的名字是叫王三花,他也對不上號。小田叫人把馬車趕了回來,為了慎重起見,他給山口打電話核實兩人的身份。可是,山口少佐不在。

王大花急了,說:“他不在也怨不著我們呀?太君,我們真是山口隊長的客人。”她捅了把身旁的孫世奇,讓他趕快說句話。這半天,孫世奇一直默不作聲,分明就是想看王大花的熱鬧。他恨不得小田當場認出這個女人的真面目來,一槍斃了她才好,這樣共產黨也怪不到他頭上,他也就解脫了這個女人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