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我不能(第2/3頁)

“自秦至今,三千年裏,道果時有出現,可遍數歷朝歷代,或許也及不上本朝出現的道果來得多……”

深深的看了一眼冀龍山,徐文紀面沉如水:“天人相沖,這或許是法理崩壞的原因之一……”

“老大人危言聳聽了。法理的崩壞有千萬原因,在於張明無道,袞袞諸公無能,世家門閥弄權,地主豪強欺壓民眾……”

冀龍山哂笑一聲,有著失望與嘲諷:“想不到,到了此時,您還在為張明,為這朝廷開脫。將帝王將相之無能,推脫於天人相沖,豈非可笑至極?!”

天人相沖,這個說法,不是此時才有,這個說法,最早可追溯到秦亡、漢初之時。

不知是誰人提出,可卻流傳甚廣,後世歷朝歷代都有人提及。

在他們的口中,王朝的興亡,與天地有關,每每國之將亡,必有妖孽橫行,而所謂妖孽,就來自於道果。

在不少朝代,神通,又被貶斥為妖術,一經發現,人人得而誅之。

“老夫怎會推脫?”

徐文紀啞然一笑,意義莫名:“你又如何能篤定,你所說的張明無道、諸公無能、世家弄權……這諸多亂象之中,就沒有著‘道果’的存在呢?”

“嗯?”

聽得這話,冀龍山悚然一驚。

“什麽是天人相沖?於天地而言,萬物皆為芻狗。山太高會倒塌,谷太深會被填平。水從高處流到低處,低處的水位也因此而變高……

而人道,則不然。有一句話說得很好,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多余;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徐文紀輕嘆一聲:“道果或來自於天,可執掌者卻是人,以人心掌天道,自會有諸般不適應,於人於天,都有莫大的危害。

所以,我說,神通不足持。萬事萬物,終有代價。”

說到此處,茶館內已是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靜靜的咀嚼著徐文紀的話,或皺眉,或疑惑,或茫然。

見此,徐文紀頓了一頓,才繼續說道:“所謂煉化道果之儀式之所以有種種不合理之處,就在於此了。這儀式,或許未必來自於天,可必定不是來自於人。

人足萬物缺,則削人而全萬物。如此說法,你可認同?”

對於道果,徐文紀是有過探究的。

曾經在大內藏書閣內編纂諸史的他,自然看到過歷朝歷代疑似或明確是道果所擁有者的所作所為。

他是很篤定,一切道果的儀式,都是背離人道趨於天道的。

對於冥冥之中或存或不存的天道而言,這或許是祂平衡萬類的手段,可對於人來說,這卻是大大的有害了。

環顧四海八荒,寰宇內外,可有一山,比的上‘人’更高呢?

“天人相沖……”

冀龍山心頭震動。

這一番話,是他從未聽說過的,可卻非常有道理。

讓他一時有些心亂。

“你之道果,或是掀起兵戈,或是其他,可你捫心自問,這所謂儀式,真是你心中所想嗎?”

徐文紀神色微有黯淡:“你我,終歸是人。”

“……冀某說不過老大人,可您也不必指望能說服我。”

冀龍山心中微震,但還是穩住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再多說,徑直飲盡杯中茶水,問出最後一問:“聶文洞,在哪裏?”

“聶文洞……”

徐文紀有些驚訝,又有些了然。

尋常人問問題,不外乎兩種,一種,開門見山,第一問即是心中最為迫切想要知道的。

反之,則是第二種。

換而言之,在冀龍山的心中,他的行蹤是如何泄露的,自己手中能威脅到他的手段,統統都不及聶文洞的下落來的重要……

心中想著,徐文紀為其倒上第三杯茶,沒有回答,而是問出了自己的一個問題:“你下山的目的,果真是青州城嗎?”

嗯?!

聽著徐文紀的問題。

丘斬魚、趙青川、步靈虛等人心頭微震,從之前的思量中回過神來。

不由的有些腹誹。

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問這話,豈非是毫無意義?

“冀某說過,未必會回答您的任何疑惑。”

冀龍山面無表情的起身,舉起茶杯一飲而盡,不見如何動作,人已到了茶樓之外。

幾個閃爍,已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明天,我會再來!”

話音回蕩,人已去的遠了,直至最後一個字響起,似乎已出了青州城,縹緲的不可聞。

顯現出其人精妙高深的輕功與內功。

“果然不是嗎……”

徐文紀捏著茶杯,若有所思。

冀龍山沒有回答。

可他連他最為關切的,聶文洞的下落都沒有問出來,就轉身離去,這個態度,已然說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