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角鬥場

室內的光線並不明亮,男人的面孔大半部分隱藏在陰影當中,但阿凍擁有特殊的感官,因此能夠輕松看清對方的模樣。

那一瞬間,他徹底愣住了,腦海沒有別的想法,只剩下一個念頭迅速壯大——

這不就是自己認識的鄭雲嗎!?

在零號汙染區生活了百年,阿凍其實已經不太記得好友的五官相貌,那些濃厚而又粘稠的鉛灰霧氣,就如同無聲的浪花,把原來人類時期的許多記憶痕跡一點點沖淡。

可男人的那張臉卻依然讓他產生了強烈的熟悉感,恍惚間甚至像是回到了遙遠過去的某個初冬午後。

茶杯熱氣裊裊升起,對面坐著剛剛領證的新郎官,用半關心半調侃的語氣,詢問他是不是打算單身到天荒地老。

……不、不會吧?

真有人在活過百年時間後,看上去還能那麽年輕?

阿凍感到難以置信,然而幾秒過去,他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案例麽!如果自己可以,別人也可以啊!

他的胸口頓時有些發燙,喜悅與激動的情緒交織蕩漾。

但也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努力勸說他冷靜,別抱著太多期待,以免到頭來希望落了空。

就在這時,抓著阿凍後頸皮的高大男性突然開口。

他居高臨下地看向角落裏被鎖縛的男人,說道:“小子,感恩戴德吧,我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鄭雲沉默不言。

他就那樣盤腿坐在原來的地方,直勾勾盯著站在門口的幾人,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刃,泛著森冷寒光,銳利而兇狠。

幾名大漢心頭一跳,隱隱有種被荒野豺狼盯上脖子的錯覺,仿佛只要自己稍不注意,就會被猛然撲倒,毫不客氣咬斷氣管。

他們條件反射想要後退,但又在下一刻硬生生止住了身體本能的沖動。

這種場合顯然不能露怯,不然來尋樂子的人反而被嚇倒,也太特麽丟臉了,十有八九會淪落為茶余飯後經久不衰的笑柄。

何況那家夥可是被鎖得死死的,有什麽好怕的?

這樣想著,大漢們的心態又重新變得輕松起來,看向鄭雲的目光多了幾分嘲弄之意。

就算是在【鬥獸場】熬得最久的常勝將軍,就算特別擅長打架和殺人,此刻也不過是階下囚罷了,而且直到戰死為止,他都將永遠是階下囚。

“這是分配給你的戰鬥夥伴,經過精心挑選,絕對符合你的身份。”說話者把阿凍丟到姓鄭雲腳邊,看了眼時間,“距離下一場還有四十分鐘,我建議你們抓緊時間培養感情。”

話音未落,旁邊的某人“啊”了一聲,仿佛突然想起什麽的樣子,眼底卻閃爍著明晃晃的惡意:“我怎麽記得你的對手好像是巴林?”

“那個同樣毫無敗績的巴林?”

“巴林的那只東西好像挺兇的吧?”

“可不是麽!連著三場咬死了對手,他甚至都不需要怎麽動手!”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邊說邊打量著鄭雲,期待從那張臉上看到任何表情的變化。

然而他們失望了,鄭雲暗沉沉的瞳孔之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眼神依然如同野獸,充斥著令人不舒服的危險氣息。

說話聲漸漸停了下來。

大漢們感到無趣又惱火,講了這麽多,在場唯一的看客卻不給絲毫反應,讓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失敗的跳梁小醜。

“走吧,活兒還多著呢。”不知是誰提議,“別管這個不懂禮貌的家夥!”

大家一致同意,沒有樂子,他們誰都不想在這處陰冷狹窄的空間繼續待下去。

先前抓著阿凍的男人走在最後,臨關上門前,他最後看了鄭雲一眼,冷冷道:“珍惜你最後的時間吧。”

鄭雲還是不為所動,阿凍卻聽得心驚。

最後的時間是什麽意思?

難道鄭雲要被殺死了?

隨著大門關閉,最後一絲光亮徹底消失,整個房間又重新陷入到了黑暗當中。

阿凍還在回想著男人剛才所說的話,並沒留意到周圍的動靜。

直到鎖鏈碰撞聲驟然響起,他才猛然回過神來,可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一只皮膚粗糙而強壯有力的手掌卡住了脖子。

阿凍:“喵!??”

鄭雲面無表情,先是將它提起到半空,然後往地上狠狠砸去。

他現在雖然無法視物,但還是清楚記得那只被扔進來的小東西是在什麽位置。

一旦抓到以後,事情就好辦多了,骨刺貓的生理結構和普通貓這樣差不大,只要砸多幾下,便能破壞掉頭部的中樞神經。

阿凍以大臉朝下的姿勢與粗糙不平的地面零距離親密接觸,頓時撞得有些眼冒金星。

還沒緩過勁來,他便發現自己再次懸空了。

顯而易見,鄭雲不是手滑誤傷。

阿凍有理由懷疑他是想把自己砸成貓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