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忽然冒出來調弄林殊文的青年,名叫李少成。

李少成在武館學過兩年,後來到城裏謀生,給一些大戶人家當過護衛。聽聞當初就是因為見色起意,戲弄了主人家的千金,就被人轟趕出大門了。

李少成又連續找了幾次給人看門的活兒,沒半年就從城裏回了鄉下,逢人議論起,都知道他臉皮厚,愛調戲好看的姑娘或者哥兒,別人私下怎麽說他都不在乎。

久而久之,鄉民都習慣李少成這副流裏流氣的花花性子,從原來的不恥議論,發展到有的人暗中幸災樂禍。

譬如看見李少成調戲人家,只當他又開始發瘋,不但沒人阻攔,還有站在旁邊看戲的意思。

林殊文看了來人一眼,別過視線避開,素白的小臉緊繃,明顯有點不太高興。

這人說話的口吻,直白的眼神讓他不適。

李少成仗著自己學過武藝,又臉皮厚的性子,周圍漂亮俊秀點的姑娘哥兒多少都嘴過幾句,被人罵絲毫不在乎,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少年,眼睛都放大了。

李少成就沒見過誰長得跟雪團子似的,春日裏少年白得發光,明眸含水,唇色淺潤,方才似乎還瞪了自己一眼,那眼神……

李少成非但沒生氣,還覺得脊背有點酥麻。

他攔住少年離開的路,目光直勾勾地:“你是哪家的哥兒啊,我怎麽從沒見過?”

說完還想上手去拉住少年的手。

林殊文大驚,河岸那幾個洗衣服的婦人瞧見李少成都要動手了,這才開口,喊道:“李小子,別動小林先生啊,你嘴幾句過過癮就得了,怎麽還碰人家的。”

還有人笑嘻嘻道:“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個小哥兒,真夠混的。”

趁他們七嘴八舌吵鬧的時候,林殊文抱著木盆兔子似的跑得老遠。

他回到舊屋立刻謹慎仔細地將門鎖好,一段路跑了會兒,手腳浮軟不說,心口還慌悸得很,覺得喘不上氣,嗓子那股難受的勁又起來了。

林殊文身子不適,把木盆內洗好的衣物匆匆晾上木架就回房休息,期間總咳嗽,躺下歇歇時並不舒服,只能靠著坐,氣息才能勻順些。

只這麽一眨眼的功夫,李少成在河邊戲弄林殊文的事就在八寶村傳開了。

莫布把牛從山上往家裏牽,途中聽到在樹下嘮嗑的村民嘮起此事,人一怔,忙把繩子拴在樹樁,湊近了問明事情緣由。

得知林殊文在河邊洗衣服被李少成那個色眯眯的混賬攪擾,莫布腦子裏蹭的湧起一陣血熱,急哄哄把牛牽回家,水都沒喝,憋著擠在心裏的那股氣,直接找上李少成家門。

莫布還是個半大的少年,李少成再混,到底在武館練過,本來莫布可能打不過對方的,但少年常年務農身骨結實,且李少成沉沒酒色把身體虧空了,所以莫布一惱之下成功給了對方兩拳。

李家的人聞聲跑出來制止,嘴裏大鬧大叫的,很快,周圍的鄉鄰們紛紛出來,還有人趕去莫布家把長輩們都請來。

*

林家舊屋安安靜靜的,林殊文還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事,幾陣狗鬧聲叫的他有點竊怕,削了個梨子,剛嘗一半,屋外響起別人喚他的聲音。

林殊文掩唇,忍著咳嗽把門打開。

叫他的人住在隔壁不遠,林殊文朝對方點了點頭,問:“阿伯,何事啊?”

吳伯道:“不好了,莫布把李家那個混不吝的小子打了!”

林殊文錯愕:“打人?”

吳伯看著他:“就是方才在河邊戲弄你的那個李少成。”

林殊文咳了兩聲,臉和耳朵因為慌張瞬間變得滾燙,心跳得也厲害。

膽子小歸小,可莫布為了替他出氣去打人,林殊文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管。

他跟在吳伯身後步行匆匆,趕到李家門外,一圈村民圍成圈,村長正在對雙方進行矛盾調解。

李家親戚大聲嚷嚷,指著莫嬸爭論,還求大夥兒見證討公道。

莫布一個半大的少年,被莫嬸拉著擋在身後,面色漲紅,又怒又怕,沒見過這種場面,不知所措。

若莫家不給個說法和補償,李家親戚勢必不會罷休了,而李少成則得意洋洋,哪怕臉上被揍過兩拳,依然不改那副不要臉皮猖狂的作態。

四周的村民瞧見林殊文來了,紛紛把目光投向他。

莫布方才出手打李少成的時候,氣不過嘴巴裏喊了幾句。

大夥兒都知道莫布在為林殊文抱不平,但李少成調戲過的人太多了,村民家裏有閨女或哥兒的,不敢招惹李少成,這會兒圍觀大多數人也都不出聲。

欺負人的招搖無比,被欺負的倒習慣忍氣吞聲。

莫布喊道:“村長,李少成總挑姑娘和哥兒欺負,大夥兒再不管,就一直助長他囂張無賴的氣焰!”

李少成笑呵呵的,眼神貪婪地從少年雪白的面容劃過,挑釁道:“鄉親們評評理,在河邊時可曾看見我哪只手碰到哥兒?他連一根頭發絲兒都沒掉,怎麽就變成我欺負人家了?簡直就是汙蔑,我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