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嚴家名下的地和生意太多, 堆疊起來專門放賬簿的庫房光是在宅子裏就有兩間,並非林殊文花上十天半月就能看完的。

嚴融之控制他每日看賬的時辰,天色沒暗就將人從書房帶回寢屋, 不讓林殊文在燈下翻賬本。

兩人坐在飯廳喝湯,少年低聲絮絮叨叨念著什麽, 嚴融之側耳靠近,聽到對方嘴裏念著賬目數字, 不由失笑搖頭,把湯勺送到他唇邊。

林殊文猝不及防被喂了幾口湯, 烏黑潤圓的眸子不明所以眨了眨, 乖乖咽下嘴邊的湯。

“吃飯就別想這些,再念下去莫不是要走火入魔了。”嚴融之瞥去少年唇邊油漬,“喝完這碗就去歇著。”

林殊文唇角翹起:“哦。”

幾息後,卻聽他道:“嚴融之,我有件事可不可以問你。”

一聽關於與嚴家生意有關的問題,嚴融之扶額, 牽起少年走出飯廳,又沿回廊消食走一陣,最後把人帶入房內, 道:“泡會兒熱水就休息了。”

林殊文:“不說了麽?”

嚴融之問:“眼睛可累。”

又道:“這幾日見你揉眼, 明日叫秦元來看看。”

“不妨事……”

林殊文欲言又止, 還想再問。

嚴融之道:“若我照著寶寶這樣的法子看賬, 不消兩年, 眼睛早已經看壞了。”

林殊文支吾半聲:“哪有那麽嚴重。”

嚴融之:“寶寶可見過眼睛壞的書生?不分日夜挑燈苦讀,年紀輕輕就看不清東西。”

林殊文微微搖頭。

他常年居於宅中, 同齡朋友更是少之又少, 來了八寶村後才跟莫布走得近些。

原來還在城裏時, 洛星懷帶他見過幾次富家子弟,但往來都不深,且他們作為家中的少爺,無需苦讀識字,更多的人則是早早跟著家裏接觸生意,會指使底下的人幹活就行。

嚴融之道:“一旦眼睛壞了,看任何東西都變得模糊不清,連大夫也無法醫治,難道寶寶想坐在房裏朝門外探望時,連我進來了都不能分辨。”

林殊文追問:“有如此嚴重麽?”

“自然。”嚴融之沒有誇大其詞。

林殊文:“那……那些眼睛壞掉的書生該怎麽辦,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看清楚了?”

嚴融之道:“有件東西叫叆叇,不過此物並非尋常人輕易就能買到。”

以嚴家的手段,如果林殊文眼睛壞了替他找人做一副叆叇自然並非難事,可嚴融之不希望少年這雙純黑漂亮的眼睛出現一絲病症。

嚴融之低頭吻了吻少年的眼睫:“此事就聽我的。”

半晌,林殊文溫順地應下,同時有些後怕。

從前他看書或雕刻時,一旦眼睛疲累或看東西模糊時,總喜歡用手不停地揉眼。

此刻想來,因為他的無知莽撞,險些把雙眼弄壞。

林殊文抱上男人脖子,親近而自然的以柔軟的唇貼在對角嘴角蹭了蹭,這是下意識對嚴融之表示出依賴的動作,連他自己都不曾覺察。

直到唇被吻得濕潤,林殊文羞紅了臉,又急急忙忙閉起雙眸,小巧的鼻翼翕動,呼吸漸漸緊蹙。

嚴融之掌心貼在他後腦與背後,不斷摩/挲。

片刻,緊貼的兩具身軀微微分開,借著幽暗的燭火,嚴融之情不自禁沿著少年軟紅的臉頰啄吻。

他問:“還睡不睡了。”

林殊文抱住抱住嚴融之脖子搖頭不語,下一瞬卻像只悶聲咬人的兔子,潤紅濡濕的唇啟開,生澀中帶著幾分竊怕,還有少許的橫沖直撞,輕輕咬住男人的下巴,接著探出軟軟洇紅的一點舌尖碰了碰。

兩人雖已拜堂成親,可每一次同房,都是嚴融之顧著林殊文的反應慢慢牽引,未曾重了讓他傷疼半分。

林殊文一直是接受與被牽引的那方,何曾像這般用他軟小的舌尖觸碰,生澀笨拙卻堅持地抱緊了嚴融之。

幽晃的燭光忽然被嚴融之落下燈罩籠住,寢屋愈發昏黑,只能窺見被褥底下猶如初雪細凝的肌膚。

嚴融之將落在少年身前稠密柔軟的烏發瞥向背後,又把柔軟的身子翻了個角度,一只手松松地將少年兩條手腕握於枕邊,低沉贊嘆:“寶寶乖。”

聞言,林殊文呼吸又急了些,他總是羞於發出半點聲音,潔白如貝的小齒輕輕咬住唇。

今夜的嚴融之相較往日似乎帶著幾分失控,繞在頸後的胳膊潤著細汗,濕/漉漉的。

待林殊文的胳膊因為脫力滑下,又被嚴融之握起重新繞上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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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林殊文醒來房內已經沒了人影,管事送水進屋,他一邊洗漱一邊含糊詢問,這才知道時辰都要接近午時了。

他剛出房門,正巧遇到過來接他去飯廳用午飯的男人。

嚴融之攏了攏他的鬥篷:“今日風大。”

見他沒帶手爐,便又回屋拿,林殊文聽話地把手爐揣在懷裏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