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麻醉師被罰去和飼養員一起坐冷板凳, 雖然他堅稱麻醉師本就應該坐在旁邊。

徐瑛則變成了那個負責扶著老虎腦袋的人。

她一點也不害怕,甚至趁機揉了揉天福毛絨絨的大耳朵。

昏迷中的大貓側躺在手術台上,任人宰割。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擼貓機會。她一只手托著天福的腦袋, 另一只手一會兒揉揉耳朵,一會兒捏捏後頸肉, 再捏捏肉墊。

說實話,貓毛更軟,摸著更舒服。但這畢竟是東北虎,徐瑛也就不嫌棄它的毛紮手了。

被打斷了兩次的手術沒有再出意外。

十五分鐘後,沉睡中的天福被推出手術室, 回到它在救助中心的小隔間裏。它可能會在一小時後醒來, 但也有可能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老爺子沒有給它打催醒針,只是囑咐飼養員給它在水盆裏添上滿滿一盆水,讓它醒來後的第一時間就能找到水喝。

天色漸晚。

來協助這台手術的兩位博士生都住在學校宿舍, 晚上有門禁,老爺子就讓他倆先回去。他則和徐瑛一起去動物園大門處。

阿蛋和阿黃正在園區辦公室裏和工作人員玩得開心。

徐瑛推開門。

兩小只聞聲回頭,立刻高興地向她撲過來, 徐瑛蹲下來準備迎接兩個小炮彈, 阿蛋和阿黃卻在離它半米遠的位置猛然停下。

徐瑛摸不著頭腦:“怎麽了?”

阿黃謹慎地在她四周嗅來嗅去, 阿蛋則直接用夾雜著譴責和憤怒的眼神看著她。

阿蛋氣惱得一爪子拍開徐瑛的手, 小嘴生氣地哇哇亂叫:“你身上有別的貓的氣味!你不是說去工作嗎?怎麽又去外面和別的貓鬼混?說,你身上是什麽味道!”

阿黃也蹲了下來,伸直脖子嗷一聲:“老實交代!”

徐瑛默然。

她聞了聞自己的手臂,又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似乎確實有一股隱隱約約的臭氣, 可能是剛剛進虎籠時留下的。她只能坦白承認:

“好吧,我承認, 我剛才摸了一只大貓。”

“但我真的是因為工作需要。”

“而且我是被迫的,我一開始只是站在旁邊負責拍照,結果那貓的飼養員膽小,麻醉師也膽小,我被迫挺身而出,拯救了整場手術。”

阿蛋氣歪了小腦袋:“膽小?說明別人家的鏟屎官都潔身自好!”

阿黃跟著汪汪叫:“就是!”

阿蛋耳朵都氣成了飛機耳,兇巴巴地爪子拍地:“說,你是不是對我們兩個膩了,想要養別的小貓咪了?你今天看隔壁奶茶的眼神就不對勁!”

“喵嗚喵哇——”

“說,那只貓是誰?我要去看它!我倒要看看它敢不敢來我們家!”

徐瑛:……

在工作人員疑惑的眼神中,和老爺子興致勃勃地圍觀下,徐瑛誠懇地說:“如果我說它不可能來我們家,你倆也打不過它,你們兩個願意相信嗎?”

“喵嗚——!”

“汪!”

兩小只異口同聲地譴責徐瑛:“不信!”

工作人員撓了撓腦袋,在徐瑛和一貓一狗之間來回觀察,終於恍然大悟:“這兩只是因為你剛才摸了那只牙疼的東北虎,現在吃醋生氣了嗎?”

他忍俊不禁:“噗,對不起,有點好笑哈哈哈。”

阿蛋和阿黃:!!!

什麽?

東北虎?!

……

王院長和徐瑛今天晚上要住在首都動物園園區內的招待所裏。夜裏,如果天福醒過來了,他們要去查看它的情況。

兩人和一貓一狗向招待所走去。

路上,阿蛋和阿黃還在生悶氣。它倆走在老爺子的旁邊,不肯讓徐瑛靠近。

徐瑛沒辦法,只能對它倆道歉:“我錯了,好吧。我錯了我道歉!”

阿蛋扭過來腦袋,看了她一眼。

它又生氣地把腦袋扭到另一邊:“那你說說,你錯哪裏了?”

“我不該因為你和阿黃生氣的樣子很可愛就故意逗你們兩個玩。”徐瑛老老實實地說,一邊說,她一邊看著阿蛋的表情。看它表情有所松動,徐瑛又說道:

“但是真的太可愛了,我真的忍不住。”

“喵嗚——”阿蛋露出小虎牙,想要對著她哈氣,卻欲哈又止。

它氣呼呼地閉緊嘴巴跑到了王院長的腿邊,貼著他的小腿走,不搭理徐瑛了。

阿黃走過來,繃緊臉蛋認真地對徐瑛說:“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的長輩。你要懂禮貌。而且撒謊不是一個好習慣。我們應該互相坦誠一點。”

徐瑛低頭看眼這只嚴肅小狗。

她心裏有點想笑,卻知道不能再惹阿黃生氣了,只好擺出同樣嚴肅認真的表情:“是,知道了。”

阿黃盯著她的表情仔細觀察。

徐瑛在它的視線裏努力維持著嚴肅的表情,過了一會兒,阿黃才把腦袋湊到了她的手邊:“那我原諒你了,下次不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