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chapter 62(第2/3頁)
黎裏爬去床上側躺下,打了個哈欠。燕羽也上床,關了燈。窗簾不太遮光,室內光線朦朧。他側躺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
看著看著,他朝她挪近,手臂擁住她的腰腹,下巴搭在她肩上;她也朝後往他懷裏縮,貼住他的身體。
她握住他的手,他將臉深埋在她發間,彼此無言,像兩只弓著的蝦米。
許久,她說:“燕羽,你不要覺得自己不好。我覺得你很了不起。經歷了這些,還能成為現在這麽好的你,很棒了。如果是我,要麽成了殺人犯,要麽關精神病院了。”
燕羽沒答話,只是摟著她。
又過許久,黎裏喃喃說:“下輩子做塵埃挺好,很自由。”
她說著,想著那場景,像看到了一束光,微塵飛舞。
燕羽說:“我在光裏看見你了,會跑過去跟你打招呼的。”
黎裏一愣,又輕輕一笑:“等你哦。”
……
曲藝下鄉匯演的舞台搭設於鎮小學操場。
村鎮上活動少,日子寂寞,難得有個大型演出。早上八.九點,方圓幾個鄉鎮的村民們都來了。
簡易塑膠凳擺成的觀眾位上座無虛席,主力軍是中老年群體、帶有孩童與部分中學生。主辦方為觀眾配備了統一的遮陽帽、透扇,和拍手器。賣水果、涼粉、綠豆湯等零嘴的小販穿梭其間,十分熱鬧。
舞台上,民族舞專業的大學生們正隨樂起舞。男孩女孩們青綠裊裊的衣衫如山澗潺潺的流水。演員們功底深厚,仙靈般展現著中國舞的輕柔與靈動。
後方,供演員候場準備的後台則比較簡陋。藍色防雨布搭著簡易大棚,隔布粗略分了幾個區域。塑膠凳隨處擺放,紙箱裏裝著飲用水和法式小面包,供演職人員隨意拿取。演出服、樂器盒這邊一堆,那邊一簇。
同節目的大學生演員多聚在一處候場,有的老師也在,師生間談笑連連。更年長或資歷更深的前輩們則在教室內等候。
按節目順序,燕羽的演出時間大概在上午十點半。九點四十左右,他來了後台,在大棚外沿一個邊角而空落的地方找了幾把塑膠凳。
燕羽剛把琵琶琴盒取下,工作人員叫他去跟主持人簡單對下詞。他又習慣性要將琴盒再背上,黎裏說:“放這兒吧,我給你看著。”
燕羽遲疑了一下,才將琴盒平放在地上,兩側各放了凳子攔著,以防有人撞上或誤踩到。
黎裏見狀未語。等他走了,她卻起身又在琴盒兩頭都擺了凳子。她蹲在琴盒前打量,麂皮絨的盒子,有些磨舊了的痕跡。把手那塊靠近拉鏈處拿黑色筆寫了兩個小字:“燕羽”。
黎裏摸了摸那小字,起身坐去凳上。
這處靠近小學操場最外沿,院墻坍塌,只剩墻根,與外頭的農田無縫接壤。不到十點,陽光已燦爛,天空也藍,田間綠油油的,小黃瓜結滿枝藤。
舞台上有人在唱昆曲,細柔嬌綿。
一只蝴蝶從田裏飛進棚中,黎裏回頭尋,看見了陳慕章。
他戴著鴨舌帽,在十幾米開外,找尋著什麽。他一扭頭看見黎裏,臉色驟變,朝她大步而來。
送上門來了。
正好,她憋了一身的火氣沒處發。
黎裏穩坐塑膠凳上,余光瞥了眼院墻下的廢磚,一瞬拿定了主意:先挨他幾下打,再正當防衛拿磚頭死砸他。
她盯著快步沖來的陳慕章,巋然不動。
可他尚未靠近黎裏,還有三四米,燕羽來了,猛地推了下他肩膀。
陳慕章比燕羽矮兩三公分,雖身形要敦實些,但燕羽下手力道不小,後者被搡得一個趔趄,後退兩步,撞得一張塑膠椅子刮擦著地上的碎石子,發出沙沙聲響。
陳慕章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黎裏雙手抱胸,下巴往棚外一擡,說:“發什麽呆?怎麽不打了,來,趕緊打,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陳慕章被她氣瘋,再度要沖上來,而燕羽也沒廢話,再度狠狠將他肩膀一搡,他又被掀開幾步遠。
遠處有幾個人朝這邊看了眼。
陳慕章有些吃驚地看向燕羽,又看看自己肩膀,像是不敢相信燕羽會連番對他動手,咬牙道:“是你讓她幹的?”
燕羽不答,也不解釋,根本無所謂他怎麽想。
但黎裏不想燕羽背鍋,說:“你第一天認識他?”
不是。所以知道他性格,不會是他主意。
陳慕章目光掃向黎裏,竟有絲忌恨,冷道:“他都怎麽跟你說我的?”
黎裏聳了下肩,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語氣挑釁:“一次都沒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