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左勾拳右勾拳(第2/2頁)

心裏對下午在水裏泡了大半個時辰感到後悔。

太慘了,怎麽抽個條這麽痛!

這就是長高的代價嗎嗚嗚。

他又緩緩嘶了兩聲,小聲說:“好了,已經不那麽疼,隨行來的太醫不多,來了也頂多只能幫著按按,沒什麽別的辦法,你回去睡吧。”

忠言哪裏睡得著?

他守在榻邊,問:“小公子,奴才為您按按腿,會好些。”

沈禾還是拒絕:“不用了。”

疼痛已經在消減。

他用力揉了最後兩把,心有余悸,慢吞吞將腿伸直,松口氣。

看了眼被自己踢到一邊的被子,忍辱負重般,將被子拉過來,蓋在腿上。

他揮揮手:“真不痛了,快去睡吧,我沒事。”

說著要去扒拉自己被忠言掀開的幔子。

忠言借著床頭昏暗的燭火,仔細打量沈禾,確認他面上真沒有痛色,不是強忍,才小聲說:“小公子若是再有什麽不適,一定要立刻喚奴才,萬莫自己忍著,奴才們就是陪著來伺候您的,怎麽會覺得麻煩。”

沈禾仰在床上,圓潤的眼睛裏還殘余方才痛出來的淚花,在燈火中晶亮,看起來像個可憐的小孩。

他眨眨眼睛,圓潤的臉頰上露出個笑容,擺手:“好好,我曉得,我不會忍著的,真沒事,快去睡你的吧。”

而後將自己的幔子徹底拉下來。

聽見忠言回到外間榻上,才拽拽被子,翻身側躺,對著床內。

沈禾想起來男主回來的那晚,來例行陪他睡覺。

睡到半夜,腿也痛過。

雖然具體記不清,可沈禾曉得迷迷糊糊時候,有人握著他的腿,幫他揉捏,灼熱的掌心緩解了疼痛。

沈禾指尖無意識勾了下被角,想,現在沒人幫他。

明明從前出遠門前與回來後,都要陪他睡覺,跟他說清楚,這樣才算是一段長時間分開的完整告別與重逢。

這次他出宮前,太子哥哥沒有來陪他。

什麽告別都沒有做,就這麽送他出宮,找個人跟他說,讓他提前在宮外住著。

沈禾當然也不是需要人陪著睡覺,他這麽大個人,好久前便是自己一個人睡,哪裏需要人陪呢?

但他覺得這是他與戚拙蘊之間的習慣,一種約定俗成,需要完成的儀式類流程。

就跟他新學期開學前,他媽媽一定會為他準備嶄新的衣服鞋子與書包,他爸爸一定會在出差前一夜親手給他做頓飯,是一樣的。

如果忽然某一日,沒有這樣做,他當然可以不需要,可心裏會覺得很奇怪,少了什麽。

是親人有什麽事困住,忙昏頭到顧不上他,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出現了裂隙。

不不不!

沈禾腦子裏攪和成一團漿糊。

他用手狠狠抹了把臉,心說,想什麽呢哥,爸媽是爸媽。男主雖然跟他建立了扶養關系,但又不是真爹媽,需要對他噓寒問暖關注他的情感需求。爹媽還得喘口氣兒呢,何況男主忙得要死,一時忘記多正常。

再說,這種約定俗成,只是他單方面認為。沒準兒男主出趟差回來一看,嚯,小孩子抽條長這麽高,已經是大人,可以不用像小時候哄著了。

這多正常不是?

沈禾在心裏碎碎念。

念完覺得自己受到了安慰。

這種小事,跟過生日的時候,一個朋友忙忘了他的禮物一樣,無傷大雅,情有可原,可以原諒,不必記掛在心上……

啊啊啊!

沈禾咬著牙,對著墻壁揮拳,影子被幔子外昏暗的燈火透射在墻上,黑漆漆一團。

他表情扭曲,腮幫子上那點軟肉,一會兒鼓起來,一會兒癟下去,張牙舞爪,瞪大了圓潤的眸子,似乎極其想咬人一口,讓他泄泄憤。

張著嘴無聲嘶吼,裝模作樣的罵罵咧咧,拳打腳踢。

一通搗鼓,直到聽見木床發出兩聲“吱呀”,頓時跟被抓包了似的,做賊心虛,按住自己動作的幅度。

拳打腳踢得相當克制。

他泄憤完畢,終於覺得舒服許多,揉揉自己的腮幫子,露出個安詳的微笑。

成年人嘛,要學會控制自己的脾氣,哪兒能跟個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因為一點小事,跟人生氣呢?

沈禾微笑的躺平,面朝上,拉拉被子蓋住自己的腿跟肚臍眼,雙手交疊放在小腹的位置,像死了一樣安寧。

睡覺睡覺,明天早起,去找人玩。

好不容易能夠擺脫宋少傅,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暑假呀。

沈禾想了一大堆,內心活動成噸。

想著想著,真這麽維持這個姿勢睡著了。

就是後面徹底睡熟的時候,嫌熱一腳將被子蹬開。

薄被可憐兮兮的落在床尾,半頭耷拉到床邊,只需要再來一腳,便能夠被踢下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