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路過人間(第3/5頁)
瓶瓶笑著回:“幹嘛要哭呀?”
樂一不說話了,片刻她問瓶瓶:“你恨蔣河嗎?”
他們都長大了些,好像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對人間的苦難也有了切身的體會。
“我不知道。”瓶瓶實話實說。
她問幾人:“你們恨過人嗎?”
幾個小朋友都說沒有,於是瓶瓶也說沒有。
“我也沒有恨過人,什麽是恨啊?”
樂一:“就是想把她捏爆!”
瓶瓶趕忙搖頭:“算啦算啦,聽起來好痛啊。”
樂一:“你怎麽還關心起蔣河了?”
瓶瓶趕忙解釋:“我是說手痛啦,把人捏爆的話…手也太痛了吧,再說我也沒有手…”
樂一撇撇嘴。
蔣河回來了,瓶瓶的放風時間結束,她的肉像團泥似的被推回花瓶裏,蔣河把鎖掛好,把其他人趕去訓練。
“晚上見呀瓶瓶。”小嘉拍拍花瓶跟瓶瓶道別。
“晚上見呀。”瓶瓶點點小腦袋瓜。
訓練很辛苦,傍晚時分大家才回到房間,小天幾乎一碰到枕頭就睡了過去,樂謠強撐著困意和瓶瓶說了幾句話也去睡覺了。
大家四散地倒在床上。
最後只剩下瓶瓶還醒著。
放風結束的晚上是她最痛苦的時間,她的骨骼在回憶那種舒展的可以呼吸的感覺,她渾身癢得像是無數只螞蟻在爬,上上下下,她難受地不停流淚。
她哭得實在很小聲,所有人都睡得很好,誰都沒有聽見。
很久很久,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
鐵塊敲擊陶瓷的聲音很是清脆,瓶瓶的身上忽然不癢了,鎖被打開了,她的下半身被人往外抱了抱,雖然因為瓶口的存在她無法挪動上半身,但只是這樣就足夠了,足夠讓她快樂。
樂一低聲道:“煩死了,你是哭個沒完了嗎?”
瓶瓶有些懵了:“是蔣阿姨讓你打開鎖的嗎?”
蔣河從不這樣,她從不無緣由地讓她呼吸。
樂一切了聲:“怎麽可能,鑰匙是我偷來的,牛掰吧。”
瓶瓶小聲誇獎:“超級牛掰。”但她很快又擔憂起來:“可是被發現了怎麽辦?你會被打的。”
樂一:“你不告訴她不就好了,我既然能偷出來就能放回去。”
她問瓶瓶:“說吧,你要曬月光嗎?”
瓶瓶拼命點頭:“要!”
於是樂一把花瓶轉向了窗外的月亮。
“事先說明啊,”樂一晃了晃手裏的鑰匙串,“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就是覺得你哭起來很吵。”
瓶瓶:“嗯嗯。”
樂一:“你也別搞得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你真的煩死了。”
瓶瓶:“我怎麽這麽煩人啊。”
樂一的小臉傲嬌得很,下巴揚得高高的:“對,你知道就好。”
*
轉眼兩年過去了,蔣河在地下表演場賺了幾輩子花不完的財富。
她追求的東西升級了,不再是金錢,還有在陽光下生存的權利。
可觀眾們不接受。
他們喜歡看馬戲團演出,喜歡看一切畸形的東西,他們的外表一個賽一個的光鮮亮麗,內心卻以觀看人類的醜陋為樂,有人聽說蔣河意圖退出地下演出場,甚至給她寫威脅信,揚言她如果敢走就會出現在法治新聞上。
蔣河的身份向來是單方面曝光的,她從不知道那群觀眾的身份,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面具,躲在濃霧後,蔣河沒有辦法,只能一邊籌備正經的馬戲團,一邊繼續混跡地下表演場。
但她太討厭這種感覺了。
她竟然沒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她厭惡這種失去自由的感覺,連同著厭惡新訓練出的馬戲團。
最後,她想出了一種類似於“死遁”的方式。
在一處村子演出時,她故意引發山火,漫天的大火點燃了一片森林,她訓練的動物四散逃開,她不在乎,她只偷偷帶走了被她鎖在集裝箱裏的幾個小孩。
在實地考察後,蔣河發現白山療養院的冷凍庫下面有個十幾平米的儲物空間,於是她便買下了白山療養院,成為了第三任院長。
幾個小孩有了新的家。
起初還時不時有人聯系蔣河,但地下表演場更新迅速,蔣河騰出位置了,層出不窮的新的馬戲團蜂擁而上,僅僅三個月,蔣河就徹底失去名號,沒人去關心她的去向,也沒人關心五個馬戲團演員是死是活。
時間荏苒,幾個小朋友在狹小的空間度過了這輩子最快樂的幾個月。
蔣河不再要求他們訓練,他們不再需要走上並不喜歡的舞台。
小嘉喜歡把手伸得高高的,因為幾人被蔣河藏在地下,頭頂的房間是冷凍庫,冷氣外溢,房間的氣溫較正常的要低上幾度。
“我喜歡它,好涼快呀。”
小嘉以前總是光腳在滾燙的磚塊上走,有時候還要在火圈中穿梭,她討厭那種灼燒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