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付氏
何止可怕啊!
晏三合看著朱遠墨的臉,想著毛氏和她說過的所有的話,心裏說不出的寒涼。
“現在,終於可以明白為什麽太太生你難產時,朱旋久毫不猶豫說出‘保大’兩個字。”
小裴爺一拍桌子,怒道:“因為他還沒有坐上家主的位置,太太死了,誰來旺他?他又該和誰人借運?”
“朱遠墨。”
晏三合:“哪怕他算出來是個兒子,在當時的情況下,你這個嫡長子在他眼裏一文不值。”
“晏姑娘,別說了,求求你別說了。”
朱遠墨聲音說不出的痛苦。
“不說出來,又怎麽能把他披著的人皮,一層一層的扒掉,不扒掉又如何化念解魔?”
晏三合語氣嚴厲。
“把太太安排到這個院裏,說是最利於她的身體,自己卻依舊住在海棠院,實際上呢?實際上有八門陣、七殺陣等著呢!”
“我呸!”
李不言氣得咬牙切齒,“還找借口說毛氏打呼,又說不想讓毛氏跟著他受苦,滿嘴謊話。”
晏三合:“算出自己大限將至,還恬不知恥的讓太太去廟裏燒香,替他祈祈福,太太心疼他,初一、十五風雨無阻的往廟裏去。”
謝知非不知從哪裏生出一股力氣,接話道:“太太壓根不知道朱旋久是做多了虧心事,是怕死後入地獄呢。”
晏三合:“他生病,不讓太太侍候,嘴上說是心疼,實際呢?實際他還想利用毛氏的好命好運,讓自己多活一點時間。”
丁一蹭的站起來,“太太如果有點事,你們朱家兒孫後代可就沒有人護著了!”
說完,他才發現不對,看看四周,又趕緊縮著腦袋坐下去。
媽啊。
我跟著晏姑娘膽都變肥了,都敢跟朱家人叫板了?
晏三合:“什麽對太太言聽計從?
假的。
什麽到死心心念念的都是太太?
假的。
什麽幾十年的夫妻恩愛?
假的。
什麽一生一世一雙人?
統統都是假的。”
最後一個字落下,所有人只覺得一陣陣的寒氣撲面而來。
何止是朱家人,就連謝知非他們的臉色,都難看得形容不出來。
尤其是朱未希,她大概是真被嚇到了,整個人都在打顫,牙齒發出咯咯的聲音。
朱遠墨看著自家親妹,有心想安慰幾句,可怎麽安慰呢?
一個時辰前,他們三兄弟也都癱坐在雪地裏,想哭哭不出,想喊喊不出,仿佛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掐著他們的喉嚨。
最後,三弟倒在雪地裏,四肢蜷縮著,嘴裏發出唔唔的、像野獸受傷的聲音。
這是他的嘶吼,也是所有朱家兒女無法言說的痛。
是真的痛啊!
就像萬箭穿心一般。
那可是他們的親爹啊!
“朱遠墨,你們的父親朱旋久,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外表儒雅溫和,實際心腸惡毒之極,那只從天而降,沖進井裏的烏鴉……”
晏三合停了下,“說不定是哪個被他害死的亡靈,迫不及待的想要揭穿他真面目。”
小裴爺打了個哆嗦,“我怎麽覺得是大老爺。”
李不言點頭:“你的覺得,就是我的覺得。”
小裴爺:“……”
晏三合聽完小裴爺的話,心猛地沉了下去。
如果一只烏鴉代表一個亡靈的話,那麽陰界裏的那麽多烏鴉,豈不都是朱旋久害死的人?
正想著,忽然見謝知非的目光向她看來,欲言又止的同時,眼裏一抹濃濃的擔憂。
晏三合眼睛睜大了一圈:你也這麽覺得?
謝知非闔了下眼睛:丫頭,我也這麽覺得。
晏三合眼睛睜到最大:幾千人?
謝知非再度闔了一下眼睛:幾千人!
晏三合腦子裏嗡嗡嗡地響。
她忽然想到第一次感應到這個心魔的時候,她心裏湧上來的恐懼和拔腿就想跑的慌張……
完了!
這幾樁事情可能還真的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又不對。
晏三合眉頭緊皺。
心魔是朱旋久生前有念,死後才形成的魔。
難不成,他死後覺得後悔,想把自己做的惡事一件一件揭開來懺悔?
“晏姑娘,晏姑娘。”
“啊?”
晏三合回神。
慢慢緩過一口氣來的朱遠墨開口問道:“他的為人我們已經弄清楚了,你那頭有沒有什麽發現?”
“有!”
大概這一個“有”字,太過鏗鏘有力,連朱未希都停止了打顫,捏著帕子豎起耳朵聽晏三合把話往下說。
偏偏晏三合沒有說話,而是起身在堂屋裏來回的踱步。
顯然,她是在思考著什麽。
沒有人敢催她。
一個個的目光都隨著她的腳步,來來回回地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