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年(43)(第2/3頁)

祁究:“……”系統什麽時候還有未成年人觀看提示了,怪貼心的。

沒等祁究誇贊系統老師,記憶畫面已經載入——

四周是刮了白膩子的墻壁,但因為頻繁回南天的緣故,墻壁上的黴點子深淺不一斑斑駁駁。

記憶裏也是個令人喘不過氣的回南天,爬滿黴點的墻壁正不停有水滴往下淌。

周遭安靜極了,隱約可以聽到遠處電機運轉的轟隆聲,電流不甚穩定,時不時“滋啦”響一下,屋內的白熾燈也隨之閃一閃。

房間空蕩蕩的,告別儀式清場後只剩下許家兩兄弟,他們在過往的十四年裏,幾乎形影不離,無論熱鬧或安靜,都從不缺席地分享彼此的人生。

此刻也是,只不過他們一人站著,一人躺著,站在棺材旁,躺在棺材裏。

棺材裏的許之唯被戲服裹著,即使有最專業的入殮師上了妝,他的臉上依舊透著一股灰撲撲的死氣。

這樣的許之唯對許之問而言是陌生的,在他的認知裏,無論何時,弟弟總是擁有最鮮活的生命力,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他擁有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天賦,只要他樂意,他總能輕而易舉讓旁人被他的情緒所感染、影響、甚至俘虜。

這樣的靈魂注定是熱烈、自由、又危險的。

危險是對於外界而言,美麗又難以控制的存在對於人類而言總是危險的。

而此刻,讓許之問仰望的弟弟卻在他眼前枯萎了。

他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枯萎。

告別室內有兩扇門,一扇通向家屬等候的大廳,和他們生命中有重要連接的家人此刻都坐在那裏;另一扇門通向焚化爐,待會許之唯就會通過那扇門,被扔進爐子裏成為灰燼。

許之問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可不接受又能怎樣呢?

他們的母親說過,人活著總是苦的,有多苦,不好說,但一定要學會往前看,學不會也要學,否則就會活不下去。

許之問站在這裏,這場事故導致了他的殘疾,身體上的殘疾讓他沒辦法再繼續登上戲曲的舞台,弟弟的離開讓他的靈魂有所殘缺。

這兩樣都是他過往十四年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現在都成了最令他難以忍受的病灶。

索性像母親說的那樣,向前看,把病灶連同過去一起割掉好了。

許之問偷偷在兜裏裝了一把小刀,非常鋒利的小刀,是去年他和之唯一起買的。

告別室的燈光白慘慘的,映得刀面上許之問的影子也同樣毫無生氣。

他拿著刀,小心翼翼躬起身子,用最鋒利的刀尖細致勾勒弟弟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孔。

死者的皮肉是僵硬的,刀刃切下去的感覺不如想象中那般柔軟,也沒有溫熱的血液流淌而出,死亡讓原本流動的生命變得凝固。

但他不允許自己手下的刀子出錯,為此他事先查閱了無數資料,了解人體面部的肌肉組織分布及切割技巧,就是為了此刻的告別。

假如此刻有人不小心闖進來,一定會指責他的所作所為,甚至把他看做無可救藥的變態。

但許之問很清楚此刻自己必須這麽做,切下弟弟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這是他和過去告別的儀式,就好像清除自己已經腐爛的身體器官。

“不要回頭。”母親叮囑的聲音仿佛響在耳畔,雖然血腥殘忍了一點,但似乎只有這樣實質性地切割,他才能開啟新的生活。

而切割下來的這張臉皮,就是過往生活留給他的紀念品。

死掉的肉體不會鮮血四濺,刀子將死者的面皮和骨骼切開,許之問讓這一切在無聲中快速地進行,發黴潮濕的火葬場告別室內,這位親屬將死者的面皮從冰凍的屍體上成功分離。

“再見,之唯。”將弟弟的臉皮小心翼翼封存好後,許之問取出從劇團弄出來的面具,覆蓋在只剩下僵紅肌肉的面孔上。

這是屬於他的生角面具,他取走了弟弟身上的一部分,也將自己的一部分還給他。

等弟弟被推進焚化爐,這一部分屬於他和過去連接的東西,也會隨之化為灰燼。

一切都結束了,他要開始新的生活。

……

【「許之問最漫長的一天」記憶碎片播放完畢,目前該支線的完成度:60%】

【劇情完成度已過半,觸發新的支線任務:請找到弟弟被剝下的臉】

因為切割死者臉皮的觸感過於真實,祁究緩了好一會兒才稍稍回過神。

許之問和許之唯是雙胞胎兄弟,他們生了張同樣的臉,所以祁究在記憶碎片裏通過許之問的視角,看到躺在棺材裏毫無生機的許之唯,有種以旁觀者凝視死掉的自己的錯覺。

毫無疑問,同樣的「臉」對於許家兄弟而言是有特殊含義的。

對於他和079也是,這是連接彼此最重要的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