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頁)

是了,那日雲宅巷外聽到的歌謠,便出自榮王之手。

一輛烏蓬馬車低調尋常,除了車廂極寬極大,實在難辨這是皇帝微服出巡的禦用馬車。

戚延自車上下來,王府外士兵皆朝他行禮。

跨入府門,行至深處,亭台樓閣間,傳來男子嬉笑瘋話。

時而嘻嘻哈哈,時而瑟縮害怕喊有鬼。

宮人為戚延擡來一把扶手椅,頎長身軀恣意地坐下,戚延冷睨著不遠處蹦跳到亭中的榮王。

“把送二皇兄的禮物打開。”

親衛將一四方匣盒放到榮王身前。

身軀頎長的榮王一頭蓬亂長發,青衫沾著攀爬打滾的泥漬。他五官也算俊秀,眼神倒愚鈍遲緩,如個稚子般嬉笑好奇地摸那匣盒。

直到打開,他倏然尖叫喊“鬼啊”。

被摔飛的匣盒掉落地上,裏頭滾出一個人頭。

是那老婦人。

那日戚延帶著這穩婆與太後對峙,事後吉祥本要下令處死,可戚延制止了。

他放了婦人離開,想要引出幕後操控之人,於是查到了這裏。

戚延扯起薄唇,音色冷漠:“二皇兄別裝了,整天裝瘋賣傻,見到朕就不想大大方方罵兩句?見到自己昔日乳娘,就不難過?”

驚嚇坐地哭嚷的榮王終於僵硬下來,一點點睜開狠厲狹眸,往日癡傻果真皆為偽裝。

他眸子一片明白的恨意,沖上前:“戚延,我要殺了你!”

他未靠近便已被親衛健步踢退。

戚延好整以暇端坐,薄唇浮起恣肆笑意:“可惜你沒機會,朕倒是殺了你乳娘呢。”

“你別得意太早!你以為你能坐穩這個皇位麽?”榮王爬起來,強者身前,他越把自己脊梁挺直:“你的皇位是你母後用身體換來的,沒有溫立璋,你登基那年就被本王弄死了!”

戚延陰鷙地眯起眼。

“你母後與溫立璋那破事,別以為天下不知!如果不是溫立璋護你,我,三皇叔、六皇叔、大皇兄,誰不能把你拉下龍椅!父皇真是愚蠢,怎麽就能將皇位傳給你們這等不要臉的母子!”

“怎麽樣,靠著你母後的美色上位,你這皇位坐得安生麽?”見戚延越發陰沉的面目,榮王大為快意:“本王可聽說你介意得要命,那好啊,本王就給你真相,那些歌謠都唱得好聽吧!”

“本王都不知道你這跋扈的性子像誰,父皇?你連父皇的半分寬仁都不及,只有本王才像父皇!你像你個那不守婦德的母後,像逆臣賊子溫立璋,也許你身上流的就是他們的血!”

“皇上。”吉祥憂心忡忡:“咱不聽了吧,越說越離譜了……”

戚延這番前來,本是想知道更多關於溫立璋的事。可如果榮王知道更多他所不知的,那早就變以利刃刺向他們母子了。

他明知問不出答案,也明知就算知道那些舊事,他也不可能與太後脫離母子血緣,可就是痛苦難熬。

他每日腦海中皆是父皇的音容笑貌,皆是父皇臨終之前那雙努力等待的眼睛。

那雙眼睛一直守著殿門的方向,明明身體已經耗盡了力氣,卻一直不舍得閉上,終要等到想見之人。

父皇濕潤的眼角,臨終前執著等待的雙眸,成了戚延永遠磨不掉的記憶。

戚延越沉默,榮王越放肆。

他哈哈大笑,蓬頭垢面指著戚延:“戳到你心窩子了吧,快活,真快活!”昔日儒雅君子,此刻只成了一個狂敗瘋徒。

戚延緊抿薄唇,輕拂玄衫落塵,起身:“殺了吧,別太痛快。”

榮王聽到此言,早知不會再有活路,笑得更放肆,語調也更張狂:“還有個事你還不知道吧。”

“你那沉魚落雁的皇後你肯定很喜歡吧,就算她是溫立璋的女兒又如何,那般的美貌,你定舍不得不用,寵得很吧。”

“我碰過你的皇後你知道麽?”

“她剛回宮那年,本王在後宮見著了,十四歲就是個風嬌水媚的尤物,我拉著她的手。你的皇後真軟,皓腕似雪,捏一下就紅了。還有那細腰,本王摟得太舒服了!”

“她叫得真媚,驚慌失措地跑,本王越攔她她哭得越兇,她哭起來真是個水做的人兒。”

戚延原本前行的腳步終於停下。

他回過頭。

榮王對他陰鷙的表情很是滿意,笑得放肆輕狂。

戚延冷冷停在這蓬亂的人身前:“你哪只手碰的她?”

“這只,這只。”榮王伸出左右手,還有中間的腳:“還有這只!”

刀光劍影掠下。

禦側親衛的劍倏然已被戚延抽去手中,伴著一聲痛苦嚎叫,鮮血橫灑,斷肢墜落在蔥茂綠叢中。

蓬亂癲狂之人已似枯葉倒向地面,極端的疼痛染得他狹眸猩紅,奄奄一息。

玄衫獵動,劍影劃過戚延冷戾深邃的長眸。這張俊美面容蘊著帝王桀然強大的威壓,森寒暴戾,又極致地護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