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陳瀾搭著手,與雲匿將戚延扶穩,為他換完幹爽的寢衣。
戚延倒在床榻上,嗓音嘶啞:“她呢?”
“皇後娘娘無礙,婢女已經伺候她用完膳了。皇上也該用膳了,早日將龍體養好。”
陳瀾端上湯藥與晚膳,戚延都在他的服侍下吃完。如今雙手都有傷,連握筷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吃得多麽?”戚延望著虛空之處,一雙長眸深不可測,明明已經傷得沒有一絲血氣,眸中卻始終似有一股執念。
“皇後娘娘飯菜都吃了些,是她日常的飯量,您別擔心了。”
連日同戚延一起尋找溫夏,陳瀾他們一路都受過不少苦,自然也知曉戚延更加的不易。
陳瀾都忍不住紅了眼眶,嗓音帶著一絲不平:“皇上如今總算可以帶著皇後娘娘回國了吧!兩國戰事不容有差,屬下等人今日才尋到您,已是耽誤。”
“太後說我大盛不犯旁人,但若旁人欺來、死不悔改,我大盛不懼迎戰。”
這說的是與烏盧的戰事。
這烏盧國王聞言不知收兵,還是闖了郯城關。
戚延已聽完陳瀾說起的這些時日的國事。
他被困谷底的當日,郯城關八百裏加急的奏報便傳到京都,烏盧攻入郯城,燒殺搶掠。
而自上次溫家軍醉飲導致疏忽職守後,戚延調換的軍隊裏有部分是他的部下,卻不料這些人中竟有人與烏盧勾結。
他們策反了戍守的部分將士,也讓半數溫家軍死於毒膳中,才這般輕易占去城池。
戚延目中一片冷戾。
此戰應打。
他的性格從不允許他膽小退後。
薄唇輕啟,戚延嗓音低啞:“替朕擬旨,冊封溫斯來為副將,攻打烏盧,不容有敗。安排車架,後日回國。”
陳瀾慶幸地松口氣,忙去擬旨,但略有些疑惑:“只封副將,但主帥推選何人?”
戚延緊望虛空之處,一雙黑眸無比銳利:“朕。”
陳瀾與屋中雲匿都赫然一愣。
陳瀾萬分疑惑:“皇上?您好不容易把皇後娘娘接回來了,就要去前線打仗?”
“她不是朕的皇後了。”
“以後,她不是了。”
戚延嘶啞地說完,一雙眼仍緊望在帳頂虛空之處。
他似望見溫夏溫柔的斂眉,她彩虹下明媚的笑靨,她水流裏絕望地把匕首刺向她的心臟。
一行淚滑出眼角。
戚延不願哭,自古男兒只該流血不流淚。
他連五歲發燒醒來喃喃喊著母後,找不到人影時;他連馬場騎射上奪了第一,被弓箭劃傷的小手興高采烈地護著第一名的獎勵,只想送給母後,卻也尋不到她親切的身影時。
他那些時候都沒有哭。
為何這幾日卻總是會忍不住淚流。
被匕首刺穿的手掌傳出錐心的痛覺,戚延手上微微一動都會疼得鉆心刻骨,可他還是忍不住握了握拳。
他以後再也沒有妻子了。
他心愛的人不再屬於他了。
他不敢留她。
他怕留下的只成了一具屍體。
他要她活著。
戚延偏過頭,望見屋中錯愕動容的陳瀾,燈影下紅了眼眶、十分憋屈的雲匿。
雲匿:“那屬下以後再也看不到皇後娘娘了?”他明明已二十歲了,卻似個少年般不情不願地紅起眼眶。
戚延忍不住想哭。
他竟真的哭了出來。
雲匿來榻前讓他別哭,把手帕呈給他,可也眼眶通紅。
戚延望著這雙發紅的眼,忍不住哭出聲來。
似五歲時找不到母後,似六歲生病喊著母後時,醒來卻抓著父皇的手,似七歲高高興興要獻給母後寶貝時,還是被失落緊擁。
他第一次終於如個稚子般哭出聲。
這聲音不輕不重,帶著成熟男子的壓抑,莽撞少年的青雉。
雲匿拍著戚延肩膀,也同他一起嚎啕大哭。
身為皇後娘娘的顏粉,他以後再也見不著這麽好看的主子了,再也不能偷偷躲在樹上看兩個主子牽手並行了。
……
翌日仍是一個艷陽天。
屋頂的雪化得幹幹凈凈,庭中也再無積雪
萬束光灑向山河,冰雪消融的角落露出一抹翠綠嫩芽。
溫夏沒有等到戚延現身。
倒是在下午時,珠兒端來衣物,竟是大紅的喜服。
珠兒滿面欣喜:“姑娘這是要嫁人?這也沒有準備好,但瞧這喜服真是精美極了,這對翡翠鐲子也極是漂亮!姑娘這般的樣貌只能在這庭中小辦,真是委屈你了!”
溫夏怔怔望著那喜服,失了神。
他沒有與她行過大婚,最後一回竟想以這種方式來彌補麽?
她又何曾再會在意。
溫夏全無喜色,珠兒嘴多的人也不敢再吱聲,為她耐心打扮,精致的妝發都足足花去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