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3/4頁)
讓她留在軍中養傷已是委屈了,他不想讓她再吃無妄的苦。
只是戚延沒做過這種活兒,那東珠如何也穿不進去。
胡順道:“皇上,這珠子沒孔,得尋個做這活計的工匠以專門的針器打個孔道。”
戚延皺起眉,若在從前,他凝聚內力便可戳出個孔道來。
“去請宋景平。”
宋景平進了帳中,以為是什麽大事。
戚延只把幾顆漂亮的東珠給他道:“勞煩你用內力劈成兩半,在中間斜戳個孔道出來。”
宋景平:“?”
他可是除了戚延之外,衛藺元最得力的弟子,來幹這活兒?
宋景平不費功夫,輕輕松松辦完。
戚延緊抿薄唇,接過那劈成兩半的東珠,垂眸縫制,密密的睫羽壓下眸底的黯然。
他也曾經可以這麽輕松地辦到。
胡順一直在旁小心守著,眼神時刻都落在戚延那微彎的脊梁上。
挺拔高大之人原先是靠在椅背上的,因為要去拿案上的針線和剪刀,來回需要彎腰傾腰。胡順方才正想伸手去幫忙拿剪刀時,意外發現戚延竟能自己夠到,他的腰竟能動了!
胡順未敢出聲提醒,一直關心留意,目中很是激動。
戚延都是下意識的動作,全身心都在膝上一雙鞋上,哪會留心到自己身子能動了。
待他停下,薄唇微抿出淡笑時,胡順才狂喜地出聲。
“皇上,您方才是自己彎腰去拿案上針線的!剪刀也是您自己拿的!”
戚延一怔,目中霎時也是狂烈的喜悅。
胡順將衛藺元請來,衛藺元為戚延一番檢查,又以內力試探他震碎的經脈。
戚延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直到衛藺元說:“還真養好一些,不錯不錯,不枉老夫一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
戚延心中狂喜:“師父,我雙腿何時能自己下地走?”
“脊骨沒了問題,雙腿自然能行,急不得,慢慢養。”衛藺元打著哈欠出去補覺。
戚延已經足夠開心,至少如今身體在往好發展。
他算著晚膳的時辰:“還沒到晚膳?”
“離用膳還有一個時辰呢。”胡順笑道:“若您想現在見到皇後娘娘,那奴才去請她來,就說您已經能自己坐起來了。”
“不急,等用膳時朕再坐給她看。”戚延唇角沒有合攏。
他瞧著膝上一雙小鞋,雖仍是不起眼的葛布樣式,但裏頭都貼了柔滑的雲錦,不會再令溫夏磨腳。且後跟那處縫制一豎排白亮的東珠,裝飾在後跟,即便溫夏穿上也不會太過顯眼。
戚延薄唇噙笑,眼底也有欣賞的動容,對溫夏的動容。
他從前說她驕奢,說她嬌慣,可她卻能在這苦寒的軍營裏低調地融入,不拿捏皇後或是溫家嫡女的尊貴。
她看似柔弱,內心卻可以堅韌強大,聰穎而顧全大局。這才是她。
可他從前卻只看到她姝色無雙的嬌顏。
…
重重營地,一片艷麗的橘色霞光染著無垠蒼穹。
溫夏沐浴過後,卻未再穿白日那套小兵的衣袍,讓拾秋為她拿來了城中置辦的衣物。
她身穿一襲蝶戲牡丹月白長裙,烏發柔順垂於薄肩,發間簪一朵幽紫三色堇。帳外把守的士兵已被拾秋遣散,她細步行出營帳,穿過佇立兩側的火把架,燈下清冷如仙,纖細婉約的身影款步走進了帥營。
恢復正常的打扮倒也不是什麽為悅己者容,她不會愛上戚延。
她只是想讓他振作,讓他早日恢復起來。
今日二哥哥來信說他入燕國後便直奔皇宮而去,霍止舟倒是未對他動武,霍止舟受了她那一劍,病養了多日,二哥哥去時都還不能下床。
他讓二哥哥再給他一劍,二哥哥讓霍止舟交出那鄭彬羽。
霍止舟沉吟了,說那是他自小唯一保護他,真心待他的表兄。在得知溫夏刺霍止舟一劍導致他重傷後,鄭彬羽便深深自愧,以毒酒了結贖罪,被家仆救下,如今命懸一線。
二哥哥殺不了鄭彬羽,便真的刺了霍止舟一劍。
溫夏望著信中字句,深深知道如今溫家與霍止舟,大盛與燕國再也不會有任何牽扯了。
若大盛不敵烏盧,不會有他國援軍相助。
他們溫家也不會再有庇護。
溫家三子皆受溫立璋深刻教誨,誓死都會守護大盛的疆土,護佑大盛子民。
溫夏不要最壞的結果。
她從前看不起戚延。
而他這次冒死去烏盧救她,用了東風計是智,一己之軀擋住武士是勇,讓她策馬先行是大丈夫所為。
她要他站起來。
她要他兌現護佑大盛子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