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第2/3頁)
戚延終於不欲再忍耐下去:“夏夏,過來。”
溫夏起身走來,擔憂地凝眉。
“我有些困,想幹幹脆脆睡一覺,但我不要你守在床下,你上榻來吧。”
溫夏微微遲疑。
“若你不同意,那就讓胡順進來守夜。”
溫夏沉默片刻,脫了繡鞋,凝望戚延因為疼痛緊皺的雙眸,小心坐到榻上:“你能挪動嗎?我睡外邊好照顧你。”
戚延往床中挪了些。
溫夏不再扭捏作態,只希望他能盡快養傷,睡到了他枕側。
戚延躺過的地方帶著他滾燙的體溫,溫夏擔心他睡那頭涼,伸手去觸碰,卻被他衾被下的手握住。
他拉過她的手放在腹部,就這樣闔眼睡去。
溫夏一動不動,側身望著戚延的側顏,他五官挺立,鼻梁尤其挺拔英俊。戚延是真的累了,很快便傳出均勻的呼吸聲,比往昔都沉幾分,聽著便是深深的疲累。
溫夏不敢合眼,時不時伸手去探他體溫,又起來為他換藥。
大夫道他的箭傷很深,需每隔一個時辰消炎止痛。
戚延卻在這時醒來,他的眼裏沒有戾氣,安安靜靜的,似對著最信任之人的放松。
溫夏已解開他肩頭上的紗布:“是不是太痛,把你弄醒了?”
“不是。”戚延嗓音有些低啞:“還是讓婢女來換吧,你這樣睡不好。”
溫夏手上未停,俯下身,發燒掃落在他袒露的胸腹,她屏住呼吸,把藥汁浸在他傷口上,動作小心翼翼。重新包紮好,她拿走他肩下弄臟的軟巾,為他穿戴上寢衣。
系著衣帶的手卻被戚延大掌覆住。
溫夏擡起頭時一怔。
有淚從戚延眼角滑落。
“今日我竟然在想,我只顧著讓你走,未告訴你遺言。如今你完好無損,我也還有命,是不是老天再給了我機會?”
“夏夏,天地造物真奇特,我為你建造了一座翡翠宮殿,那玉石開出來竟似一團纖長的人影。有藍紫綠烏紅多種顏色,全凝聚在一處,化作女子穿著長裙的身影。我將她制成一面畫,本覺得這麽好的東西應該留在陵寢裏去,可又怕你歸來覺得晦氣,我就讓工匠將它嵌在墻壁中。”
“我還真沒想過失去你,在燕國說放你走時,我都不知道等我回宮了該怎麽去抹除那些全都是你的記憶。”
他的宮裏掛著他們的畫像,他修建的翡翠宮殿全顧著溫夏的喜好。他不敢回皇宮去,根本沒想好怎麽做一個孤家寡人,戰場的殺戮是他最好的歸宿。
“別再提從前了。”長睫投在燭光的陰影下,看不見溫夏清澈的眼眸,只聽她低柔的嗓音:“至少在你未愈時,我不會離去。”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等我把烏盧趕退,等我把他們打投降,在此之前你都別走?”
溫夏應道:“我答應你。”
她蓋住戚延的衾被,平躺在一側,中間與他隔開半段手臂的距離。手卻被他握住。
戚延不再說話,又再閉眼睡去。
這一次他好像安下心,薄唇噙笑,呼吸也完全信任放松,微微發沉。
溫夏不時伸手去探他額頭,怕他發熱。
傷得這麽重的戚延竟還做夢了,不知是什麽好夢,嘴角微微抿著,生著一絲笑意。溫夏失笑,卻微微一怔,她安靜望著帳頂,芽色的帳幔鍍上燭光昏黃的顏色,暖意氤氳。
她恍惚想起初初及笄,嫁給戚延時。
她自小養在深宮,學著最端莊的一切。嬤嬤們告訴她如何做一名皇後,一名正妻。她們把一本冊子拿給她看,告訴她身為皇後,她只需知道最簡單的姿勢便足夠了。身為皇後就應該只是打開腿,而那冊子後面千奇百怪的東西是後妃所學,她不需要去記。
她是正妻,這是她的體面,是皇帝對她正妻的敬。
可戚延沒有給她那樣的體面,他每回所用千奇百怪,讓她羞恥,令她痛苦,讓她以為那不是對正妻該有之態。她那時沒有動過心,不知道夫妻之間那不是不敬。在霍止舟給她那場七彩大雪親吻她時,她沒有顧及場合啊。她好像後知後覺明白動情分不了場合,好像明白一些戚延。
可惜她折騰得遍體鱗傷,可惜如今不敢再去觸碰了。她只期望烏盧被大盛打退,期望戚延恢復如初,龍體康泰。
溫夏撐到了天蒙蒙亮,戚延一夜都不曾發熱,睡得也好。
胡順悄聲進來,打著口型詢問可有什麽要伺候。
溫夏正欲命他守著戚延,剛開口便感知到戚延醒了。
他緊握住她被子下的手,將她拉回衾被中。
溫夏急忙撐住才沒撞到他傷口。
“你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