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以剛克剛(第2/2頁)

桐柏山匪患兇烈,州縣不能遏制,倘若淮源巡檢司被攻陷,他們最好的結局也是革職查辦;而倘若進一步發展下去到攻城拔寨、兵圍泌陽城時,他們難道能棄泌陽城而逃?

州縣兵馬孱弱不能戰,在桐柏山道西口築營紮寨,甚至都沒有多少把握能堵住賊軍西出桐柏山的通道,這時候鄧珪上稟說徐武江受誣告被迫逃軍,此時願意率五百徐族義勇與巡檢司共力殺賊,他們得多執拗,才會抓住逃軍這事不放?

他們或許處理具體事務的能力不強,也沒有統兵治軍之能,但眼界還是遠遠高過普通人的。

有機會重創白澗河以東賊軍,遏制賊軍如火如荼之勢,以此重振白澗河以東宗族豪紳的士氣,他們多多少少還是能看得出來的。

故而陳實的函文裏,非常赤裸裸的說道:“……徐武江是否蒙冤,觀其於白澗河東岸殲賊是否出力便可知之,唯願數日之內能得諸君捷報……”

除了徐武江他們沒有退路,鄧珪從陳實函文裏也能看出,短時間內他們等不到朝廷援軍趕來。

王稟叫盧雄、唐天德護送他過來,也是力主當下是扭轉惡局的良機,倘若不想讓局面更壞,就只能強攻跳虎灘賊營。

王稟雖是貶臣,但他的聲望在那裏,他對底層將卒的士氣鼓勵,卻非鄧珪所能及的。

……

……

“都他娘給老子記住,眼睛盯著自己前面,不要看東看西,手裏的刀,往前砍、往前劈、往前刺、往前捅——太高深的道道,我也不明白,但從自己鼻眼往前看,只要不是斜眼,脖子別歪,眼睛看到的就是中線。伏蟒刀於軍陣之上,剛猛用勁,就是刺中線、砍中線、劈中線、捅中線,別他媽歪出一寸去!你們回家對著你家婆娘的褲襠懟,能歪出一寸哉?伏蟒刀是軍陣之刀,多用槍勢,說高深點叫蓄槍於刀、槍刀合一,說大白話就是拿著刀也能捅、也能刺,而且要多捅、多刺,別他媽覺得不好意思,也別他媽軟綿綿,想著左撩一刀、右撇一刀去放敵賊的血,這不是你們在軍陣之中要學的。你想想看,在敵賊身上劃出一道口子,對方死不了,痛得一激靈,又氣又惱,是不是會倍加用力跟你廝殺,就算死,也要將你揪住墊背,你說冤不冤?別人說血勇之氣太玄,我告訴你們,被紮上一刀,就算是只兔子也會嗷嗷叫著急眼蹬腿,這就是血勇之氣。所以說,軍陣之中,別跟我講究太多,就是要往中線打去,一下子將敵賊捅死、捅穿、砍死、劈成兩半。看到鎧甲、盾牌,也別他媽往後縮,登上寨墻,他媽想往哪裏縮?什麽叫以剛克剛,就是看到甲具捅穿劈裂、看到盾牌捅穿劈穿,別他娘給我整以柔克剛那一套。我還沒有想明白以柔克剛的道道,你們一個個真就比老子聰明?別鼓弄這些有的沒的,接下來左右都要眼睛余光看著我的肩臂行事——什麽叫余光,就是街市上有漂亮婆娘走過去,你們想看又覺得沒臉,眼睛明明看著前面,眼角卻去瞟那腿那屁股,這就叫眼角余光——我停,都給我停住,我進,誰他媽手腳軟了,下戰場仔細收拾你!”

兩千賊寇龜縮跳虎灘營寨之中,能不能第一時間將其意志打垮掉,在擁擠不堪的營寨之中,將敵陣鑿穿,是此戰的關鍵。

徐懷自然是責無旁貸的承擔起先登將的責任,從鄉營及巡檢司武卒裏挑選練過伏蟒刀的健銳六十人編成一隊,充當先登隊。

基本的陣列鄉兵都有操練,但登寨作戰徐懷都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在北橋寨狹小的校場上,他親自帶著六十人的先登隊,演練登城作戰的陣列,不再放手交給徐武坤、徐心庵、唐盤、殷鵬等人。

好些人都有機會旁觀徐懷如此操練兵卒。

“這莽貨操練兵卒,跟潑皮罵街一般,真可謂是狗肉不上了大席——要不是有幾分蠻力,鄧郎君怕是都不願意搭理這種貨色。”

徐武富將鄉兵指揮權全部交出去後,但也沒有說跟唾手可得的剿匪大功揮手言別,甚至還主動將糧秣輸運及聯絡諸村寨等事攬過去。

說白了,這才是將來實實在在的利益。

徐武富心裏再恨徐武江等人狼心狗肺,還能跟這過不去?

即便不能再插手鄉營指揮權,徐武富也是叫徐恒、徐武磧、周景等留在鄧珪身邊,聽候派遣;北橋寨就那麽大點地方,徐懷要演練攻城戰術,無法避開他人的目光,就得忍受徐恒這蠢貨指指點點。

卻是周景看眼前一幕神色難掩震驚,見徐武磧臉色陰凝,也猜不透他心裏在想什麽,有些不確定的低聲問道:“徐懷小小年紀,說話粗俗,但好像都說在點子上啊?”

徐武磧冷哼一聲,目不斜視的冷聲說道:“王稟教他裝腔作勢胡說幾句話有什麽難學?這些廢話都不會說,豈非連喝酒吃肉都要人幫?狗肉便是狗肉,上不得大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