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有備而來(第2/3頁)

除了兵甲、馬匹上的加強外,徐懷還要光明正大的通過薦舉,將徐武坤等人都編入囚卒之中。

想要做這兩件事,他們就無法再掩蓋山莊的存在。

既然無法再裝,那就不裝了。

此時主動暴露出來,徐懷也是要叫嶽海樓、郭仲熊看清楚,這一次的嘯鬧他們有備而來;嶽海樓、郭仲熊這時選擇退讓,實是明智之舉……

……

……

偏離驛道後,在險僻山道間翻過一道坡崗,最後五百囚卒從一片雜林穿過來到山莊前。

暮色已重,郭君判等人看到一座灰樸樸的石牌門作為山莊的入口,座落在極不起眼的山坳前。

石牌門也遠談不上氣派,兩邊各有一道低矮的竹籬墻延伸出去,接到不遠處的陡峭山坡上;越過竹籬墻能看到裏面三四十間簡陋的草舍,不時傳出一陣陣馬匹鳴嘯的聲音。

嵐州蕃漢雜居,地廣人稀,又有大片的山地草場,鄉民多有牧養騾馬的習俗。

外人從這裏通過,也只會認為這裏是管涔山裏存在頗久的一座養馬莊子。

即便偶爾有精壯漢子出沒,也很是尋常。

從石牌門走進,有一道竹廊往裏延伸,這時候都插上數十支松脂火把。

徐武坤、韓奇身穿鐵甲,腰系利刃,帶著四十多名兵甲皆全的鑄鋒堂衛,安靜的站在石牌門後。

“王相公、盧爺,你們回來了!”柳瓊兒女扮男裝,分外的英氣逼人,與蘇老常站石牌門迎道。

“爺爺、盧伯伯!”

王萱這段時間都留在山莊裏,哪裏都去不得,也不知道外面發生過什麽事,看到王稟、盧雄這次隨同徐懷回來,雀躍無比的迎過去,一把拽住王稟的胳膊,撒嬌道,

“什麽時候許我搬去石場住?天天藏這山莊裏,還被逼著練習騎馬,真是悶死萱兒了!”

除了王萱,柳瓊兒、田燕燕、宋玉兒以及乳娘翟娘子都要練習騎馬,一旦發生變故,不需要她們沖鋒陷陣,但長途跋涉往南撤離,任何一匹良駒的承載都要嚴格控制,到時候就需要她們單獨騎馬跟著隊伍前行。

這一幕也鑿鑿實實叫郭君判、潘成虎心驚膽顫,禁不住朝王稟、徐懷打量過去:

他們受招安後被踢到嵐州來,心裏是一直都有怨氣,但也是牢營嘯鬧之後,他們受陳子簫慫恿才倉促決定搞事情的,但他們是什麽時候就置辦下這座距離嵐州石城僅二十裏的養馬山莊,什麽時候藏下這麽多人?

郭君判、潘成虎不再懷疑徐懷就是夜叉狐,但在王孔、袁惠道、許忠等人眼裏,徐懷還是那個性情粗魯、有勇無謀的莽將,他們則都震驚的朝王稟偷窺去。

誰說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或許這才是王稟身為前禦史中丞的氣派與威風吧,誰真將他當作小小的石場監當,不是眼瘸嗎?

看到王孔等人的反應,王稟在暮色裏不分明的苦笑一下,示意唐盤、徐心庵、郭君判、潘成虎他們先帶領五百囚卒都進山莊駐歇。

諸囚卒都進了山莊,僅有柳瓊兒、蘇老常、王萱、徐武坤等人陪同留在最後面,徐懷指著石牌樓,跟王稟說道:“這座山莊到現在還寂寂無名,我一直想著請王相公題寫‘鑄鋒莊、王稟題’六字鐫刻到門額上以告世人——今夜正好是個機會!”

王稟苦笑道:“這門額我可以題寫,但你接下來該不會到處宣揚,徐武坤、蘇老常跟你們都是我王稟的私扈家兵吧?”

“武坤叔他們唯是王相公的私扈家兵,才能堂堂正正也編入廂軍北征啊。”徐懷很坦然的說道。

柳瓊兒在一旁嫣然笑道:

“這時候滿朝文武大抵都認定伐燕必將大功告成,收復燕雲十六州,對將吏來說,是千秋功業;對商賈來說,山一堆的糧粟兵甲需要運到北面來,山一堆的毛皮以及成千上萬匹的良馬名駒將要運往中原腹地售賣,上下倒手,或許一次便成巨賈。王相公,徐懷、武坤叔他們都是你從桐柏山招攬的心腹,這時候都塞到廂軍裏,一為朝廷效力,二來眾人賺些軍功混個出身,又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郭仲熊郭侍制他就不大肆安插私人?嶽海樓還不是僅僅蔡鋌的私吏,還不是一樣在嵐州指手劃腳?王相公欲掌權柄,又何妨介意將我們鑄鋒堂當作利刃來使?”

王稟悠然看向幕色下的青黛遠山,片晌後朝徐懷感慨說道:“在桐柏山時,你說赤扈人將造滔天大禍,我總覺得你這是杞人憂天,雖然我猜不透你到底怎麽就推斷出這一切,這時卻又不得不承認,你所說的或許更接近殘酷的事實。我現在心也大,之前沒有攔著你帶囚卒嘯鬧,就做好身敗名裂的準備,確實也無需顧忌太多,也就希望你們所做的這一切,真都是為了抵擋巨禍,而不是有別的什麽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