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殺將(第2/3頁)

一瞬都沒有。

居首中年武將,一杆渾鐵槍兇猛無比,每一槍幾乎都有裂殺虎豹之威、蘊藏千鈞不敵之力;左右數名侍將皆擅槍槊,鋒刃寒芒在中年武將左右兩側綻放,無一刻或停,不僅使雲州騎無一人能從正面相攔,更令兩翼射出的羽箭紛紛打落,無一箭能近中年武將之身。

蕭恒很快就意識到這中年武將,就是盛名遠播的涇州鐵槍王王舉。

不過,他當時並沒有心生畏懼,甚至還有按捺不住的興奮。

鄭州節度使府目前所搜羅到的情報,不管從哪個角度,王舉都是楚山僅次於徐懷,地位並不在徐武磧等人之下的二三號人物,而且成名極早。

初戰若能斬殺或活捉這樣的猛將,天下將有誰不識他蕭恒?

王舉雖然勇猛無雙,但蕭恒當時心裏卻不以為意。

在戰場之上,即便人有萬夫不敵之勇,卻無法超越血肉之軀的極限,氣血很快就會被耗盡、榨幹。

只要是人,沒有三頭六臂,再精良的鎧甲也不可能將全身遮擋得毫無破綻,令左右有如蝗群一般的箭雨找不到一絲破甲射入的空隙。

真正令蕭恒生畏的,是王舉身後三百甲騎密集、堅固得像水潑不進的堅壁,始終不緊不慢的緊隨前陣諸將往前推進;雲州騎數度想從側翼發動突襲,切斷楚山騎陣,但都被輕松擊退。

這不僅令王舉等人完全無需擔憂側後方的威脅,而在雲州騎正面無人敢從交鋒之後,王舉等人更是節約寶貴的氣力,以致可以毫無停頓的對第二波攔截的雲州騎發起更為猛烈的突擊。

飛淩而至的斧刃,看了叫人心寒。

也許楚山突騎的挺進速度太過驚人,也許太過專注楚山突騎突進的細節,在蕭恒回過神來時,草坡右翼已經被徹底打穿了。

這時候王舉帶著重甲騎往兩翼突殺,而楚山百余輕騎則在一名比他還要年少的青年將領統領下,往他立身之草坡發起了突擊。

在大地上奔揚的馬蹄就像敲擊著密集的戰鼓,令人心驚神顫。

蕭恒下意識想縱身上馬逃走,他卻清晰看到那青年武將嘴角露出一抹輕蔑的笑,緊接著又看到那青年武將把手中長槊朝他斜指過來,似要與他單打獨鬥。

蕭恒數年征戰建立的自信並沒有那麽容易崩垮、瓦解,這一刻心中戰意與怒火狂湧而起。

再說了,統率數倍精銳騎兵,卻被楚山三百騎殺得狼奔豖突,他還有何自信再想著去立赫赫戰功?

還年輕氣盛的他,想想就無法容忍這樣的殘酷事實。

他環顧左右。

戰事剛進行不久,雖說被楚山突騎接連撕開兩道鋒線,但雲州騎幾乎可以說是完好無損,此時還正從四面八方朝他立身之地聚攏過來。

距離他最近的一隊雲州騎,可能僅需要十數二十息便至。

難道他與身旁十數名身披堅甲、歷經百戰、刀槍皆擅的朔州健銳,連十幾個呼吸都支撐不住嗎?

“有膽下馬來戰!”蕭恒持槍而立,驚天動地一般發出一聲咆哮,邀戰的同時,也令全身氣血沸騰起來。

對武者而言,步戰更能將一身精絕戰技淋漓盡致的展現出來。

蕭恒身旁的侍衛,皆是百裏挑一的武勇健銳,瞬間八九人一組,組成兩道錐形陣,拱衛蕭恒側前翼,目的就是支撐到左右雲州騎馳至——

他們甚至已經清晰聽到身後雲州騎奔騰的馬蹄聲。

“夠膽!徐某今日便成全了你!”徐懷將馬戰長槊尾杆拍斷,改馬槊為步槊,飛身下馬之際,手掌重擊馬頸,迫使戰馬往右側疾馳;而他身形落地,毫無停滯,錯步而進,一杆步槊在他手裏如蛟龍一般,直接殺入敵陣。

兩名雲州健銳持刀盾橫步殺出,盾舉身前,戰刀在半空中劃出兩道弧光,往怒刺過來的步槊斬去。

他們手中的戰刀幾乎同一時間,與兩尺五寸長、攢刺過來的鋒利槊刃交擊。

正常說來,他們兩人合擊,應當能將步槊長刃壓下,他們隨後可以錯步上前,順勢刀鋒反斬,將來人突擊之勢擋住。

但就見著槊刃像水波一般微微抖晃一下,巨力如山崩海嘯湧來,竟在瞬時將他們兩柄戰刀反打格開、握持不住。

然而槊刃攢刺之勢並沒有因此有一丁點停滯。

下一刻,鋒利槊刃像暴漲出一截,在一人反應過來之前,將盾牌打落,槊刃斜撩,一道寒光從其頷下抹過,帶出一道血線。

徐懷無視另一人眼中的驚駭之色,身椎旋擰,橫步錯身,步槊瞬時一收,繼而錯身以更為兇猛的奔雷之勢往左手刺出。

左手一名雲州悍卒正夾擊過來,槍杆剛要往徐懷左腋刺出,槍刃如蛇信子微顫,可見也是一名使槍好手,卻怔然看到天馬行空般轉向朝他胸口刺來的鋒利槊刃,速度快得令他如覺時間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