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信使(第2/2頁)

大越立朝以來,為蓄養軍馬,特地將禦馬湖附近十數萬畝的草場予以保留,禁止當地民眾圍墾,開辟為軍馬場。

整個禦馬湖草場的邊界距離蔡河古渡其實不遠;而牧馬監公廨所在、位於禦馬湖東南畔、槐花岡東側的軍都寨距離蔡河古渡也僅有二十裏。

楚山突騎往禦馬湖方向逶迤而去之後,一隊隊雲州騎重新聚攏到草坡之旁,但誰都不敢直接銜尾追擊,只是靜靜等候節度使蕭幹渡河過來。

蕭恒的無首屍體靜靜躺在血泊已凝固的雜亂荒草之中,蕭幹下馬過來,看著這一幕幾欲昏厥過去,將佩刀拄立於草地之上,咬牙切齒怒吼:“恒兒,你且安息,待為父取來徐賊頭顱,以慰你在天之靈!”

蕭幹身為契丹貴戚,年少風流倜儻,妻妾成群,生養子嗣也多,但有才幹能得他歡心的僅有三子,而以次子蕭恒殊甚。

蕭幹一直以來也是將次子蕭恒作為接班人培養,卻未想今日會在蔡河之畔白發人送黑發人。

諸將默然立於蕭幹身後。

三百楚山騎兵往禦馬湖而去,眾人當然曉得是奔軍都寨三四千匹良馬而去。

而從昨日黃昏到今日午前,突襲汴梁的賊眾已經分出上千兵馬圍困軍都寨,這也是鄭州節度使府早就偵察到的情況——也恰恰是如此,蕭幹從鄭州城出兵,才兵分兩路夾河而行,使其子蕭恒率兩千雲州騎走北岸,意在驅逐軍都寨之外的賊眾,以解軍都寨之圍,蕭幹親領兩千馬步兵走南岸,奔相距古渡僅兩三千步的中牟殘城而來,意圖以中牟為據點,在集結更多援兵之後,再往東殺去,以解汴梁之危。

在古渡一戰之前,蕭幹身邊的雲州諸將,並沒有將圍困軍都寨的千余人馬放在眼裏——楊景臣所遣信使也曾挑明說此次突襲汴梁的人馬,以鄢陵、尉氏等地的賊眾為主,秘密穿過潁水防線北上的楚山精銳約有三四千,而楚山精銳應該都主要留在汴梁南外城之中。

只是楊景臣所遣信使的話,現在還有可信度嗎?

三百楚山騎兵往禦馬湖而去,與之前圍困軍都寨的人馬會合之後,看似也只有一千四五百人,但是他們能啃得下來嗎?

雲州諸將心裏深深困惑著,但這時候誰都不敢吭聲說個“不”字。

蕭幹身旁一名中年文士,沉吟片晌,跟蕭幹說道:“或將汴梁信使請來,將事情進一步問清楚為好……”

“將信使請來!”蕭幹青筋暴露的手死死抓住刀柄,極力壓抑內心沸騰的怒火,沉聲說道。

要是楊景臣所遣信使不含糊其辭,將龍津橋一戰的詳情說清楚,讓他們了解到楚山突騎的強悍之處,恒兒怎麽可能失之大意,輕易將自己暴露在楚山突騎的兵鋒之下?

這一刻蕭幹恨不得將信使活剮了,以祭恒兒在天之靈。

中年文士待要安排侍衛前往南岸,將楊景臣所遣信使揪過來質問清楚,卻見有十數騎從鄭州城方向往這邊飛馳而來。

眾將又驚又疑的盯看過去,不知道鄭州又有什麽天大事情發生,叫來人如此不恤馬力。

“前面可是蕭帥?”來人在外圍勒住馬,揚聲問道,“我乃樞密使嶽帥帳前記室朱文通——嶽帥已知楚山軍潛襲汴梁之事,特遣朱文通攜親筆信函呈於蕭帥以議殲敵之事……”

朱文通與其兄朱孝通同為蔡府門人,王稟充任嵐州石場監時,為就近監視王稟,與其兄朱孝通曾於石場牢營任事,也因此與徐懷等楚山眾人有過近距離的接觸,算是唯數不多對楚山有著極深認知的人。

雖說希望不是很大,但嶽海樓內心還是希望能說服蕭幹遣精銳兵馬到陳州治宛丘附近,共同攔截楚山突襲汴梁的兵馬南撤,特意將朱文通遣來鄭州見蕭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