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軟禁(第2/2頁)

“就算赤扈人毫無覺察,一時間沒有重新調動大軍渡淮南下,也沒有來得及將殿後兵馬及時撤過河去,但其此時在南岸尚有八千精銳騎兵、三萬精銳步甲殿後,你們憑什麽以為能在短短一兩天時間啃得下這塊骨頭?再說了,五萬靖勝軍疾走兩百裏,趕到淠河口還能剩下多少戰鬥力?恐怕這五萬人馬趕到敵營之前,連陣列都無法擺布完整吧,你們就不怕新編五萬靖勝軍將卒被赤扈八千精銳鐵騎殺個片甲不留?又或者你們以為戰局陷入僵持後,北岸赤扈主力不會重新渡淮南下參與作戰?”

“郡公行事素來猛進,雖說屢獲大捷,但只要一敗,就是萬劫不復啊!萬萬不該如此冒險的啊,”張辛坐在案後嘆息道,“再一個,悍然撕毀和議,要致陛下於何地?”

“能不能啃下這塊硬骨頭,兩日之後便見分曉。也請張侯靜心待到明晨,到時候韓圭再想留客,內外也會起疑心!”韓圭朝張辛拱拱手說道。

張辛早年乃是景王府侍衛統領,之後執掌守陵軍及左宣武軍及由左宣武軍轉變而來的宿衛禁軍,可以說是先帝舊臣一系絕對的代表人物。

不過張辛才幹庸常,遠不及劉師望、余珙、淩堅、程縉等人幹練,秉性也著實一般。

在建繼帝駕崩之後,他很滿足於禦營副使一職,甘願事事受楊茂彥的擺布。

建鄴水師覆滅,他即便無需承擔重大責任,但也沒有發揮一點正面作用。

建鄴北城嘩變之時,張辛作為宿衛禁軍的舊帥,其時又是禦營副使,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北城之前;在葛伯奕提出“不戰屈敵”之後,他也沒有認識到背後更深層次的因素,輕易就被鼓動出來與寧慈一同擔任議和使臣——這也是京襄不得不表面贊同和議的一個關鍵性因素。

當然了,與另一名先帝舊臣系的代表人物錢尚端相比,張辛值得誇贊的,大概就是在建繼帝身前並沒有與淮王府暗通款曲,對建繼帝還算忠心耿耿。

雖說韓圭心底並不怎麽看得起張辛,但往後在朝堂之中還需要拉攏先帝舊臣去制衡潛邸系將臣,因此也不能對他太過傲慢。

寧慈坐在案後,臉色有些蒼白,心裏不禁暗想周鶴這三四個月臥病不出,是不是早就意料到今天這一幕?

沒有魏楚鈞的鼓噪,諸路勤王兵將臣心裏再不滿被軟禁這一事實,但他們內心至少還是希望靖勝軍奔襲殿後虜兵能斬獲大捷。

他們實在無法,或者不敢想象徐懷親率靖勝軍奔襲殿後虜兵失利,會是何等恐怖的情形。

到時候二十萬虜兵再度渡淮南下,他們要如何抵擋?

因此,他們也是強摁住內心的不滿,卻更希望韓圭多吐露些京襄的用兵計劃。

“給魏相他們多抱些枕席過來,酒水也要管夠,不可怠慢了——牛羊肉吃多了,對腸胃不好,多送來瓜果來,但有大小解也請魏相在宴廳之中委屈一二。”

韓圭見眾人再無紛擾,吩咐宴廳之中看守的都將,說道,

“使君都明確下令了,今夜這宴廳之中都是貴客,跨出宴廳者則是仇寇,你們行事也無需太過拘泥了……”

韓圭吩咐了一聲,就徑直走出宴廳。

魏楚鈞很快就通過門窗看到除一批鐵拒馬拉入院中封擋進出通道外,還多了一批弓弩手在院子外團團圍住,心知今夜他們是不可能脫身了。

而拖到明天清晨,他們即便能脫身,也再無計可施了。

因為赤扈人真要挫敗靖勝軍的這次奔襲,之後大軍再度渡淮南下將有極大機會全殲大越在江淮之間的全部兵馬,又怎麽可能單獨對他們手下留情?

他唯一能期待的,就是靖勝軍奔襲赤扈殿後兵馬時兩敗俱傷,這也是最有利於紹隆帝、最有利於潛邸系的局面。

他甚至更應該期待這一局面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