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楚沅一覺睡醒,已是晌午。

弦霜命人將飯菜擺好,樂書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笑開了花,“公子,扶雎院的飯食好精致啊,瞧著可好吃了。”

“這些都是精心為王妃準備,”弦霜說著,發覺自己沒有說到重點,又強調一句,“是王爺特地囑咐廚房做的。”

樂書連連點頭,開心的去扶楚沅起身。

弦霜看向桌面,準備布菜,“王妃,今日午膳有三鮮鴨子、人參烏雞湯、白扒四寶……您想先吃什麽?”

楚沅行動不便,樂書將他扶靠在床頭,便小跑著到了桌前。

“還是奴才來吧,奴才夾些菜端過去。”

“都放著,本王自己來。”

陸容淮跨步進來,第一件事就是脫掉大氅和護腕。

扶雎院在冬日從不燒地龍,但自從楚沅住進來後,地龍便始終燒著,楚沅體虛易寒,室內溫度對他來說剛剛好。

陸容淮火氣旺,一進屋後背便出了熱汗。

他將衣服丟給弦霜,挽起衣袖,走過去將楚沅從床上抱下來。

弦霜退了出去,樂書猶疑片刻,留了下來。

他其實有點擔心,黎王瞧著便不像是會照顧人,最後吃苦的肯定還是他家公子。

樂書心裏的小算盤打得響亮,陸容淮對此毫不知情。

他將人抱坐在腿上,盛了碗雞湯,舉起勺子吹了吹,送到楚沅唇邊。

“來,喝點湯。”

楚沅被他圈在懷裏,面上古井無波,“王爺,臣坐椅子上自己吃。”

“可本王想抱著你,還想喂你吃。”陸容淮耍賴,唇角弧度怎麽看怎麽可惡。

“臣不習慣這樣,王爺若執意堅持,臣寧願不吃。”楚沅緊鎖眉頭,十分抵觸。

樂書在後面聽的大氣也不敢喘。

他家公子自從醒來,對王爺說話是越發沒有顧忌。

長此以往,定會惹怒王爺,小命不保。

陸容淮臉上的笑容淡了些,聲音還是與先前那般溫和低沉,“你現在是病人,又看不見,被人照顧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不用覺得害羞。”

“樂書可以幫臣,無需勞煩王爺。”楚沅坐在他腿上,背脊挺直,雙手規矩疊放,努力與他保持著距離。

室內溫暖如春,樂書卻冒了一身冷汗。

他迅速跪下,不敢擡頭去看陸容淮此刻的神情,聲音抖索,“王爺見諒,公、公子他只是習慣了奴才伺候,絕無冒犯之意。”

“是麽,”陸容淮放下碗,瓷勺撞到碗壁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你稱呼他什麽?”

“……公子。”

“本王最後問一遍,稱呼什麽?”

樂書兩股戰戰,死亡般的壓力之下,腦袋靈光一閃,趕忙改口,“奴才說、說錯了,是王妃。”

陸容淮沉默半天,嗤地一聲笑出來,“原來還有點腦子。”

他摟住楚沅的腰,面色淡淡,“昨天走時還好好的,今兒怎麽又同我置氣?”

他仔細回想了下,忽而一勾唇,“阿沅可是在怪我昨夜未歸?是我疏忽了,害得阿沅孤枕難眠,擔心了一夜。”

“……”楚沅深吸一口氣,“王爺也撞壞了腦子?”

不然為何能說出這麽匪夷所思的話來。

陸容淮一聲嘆息,軟硬兼施都沒有效果,他的阿沅,可真不好哄啊。

他認命妥協,將楚沅抱到椅子上,捏了捏他幹凈白皙的耳垂,“快吃吧,再不吃菜都要涼了,你,過來伺候王妃用膳。”

樂書接到命令,起身走到楚沅身邊去端湯。

楚沅半垂眼簾,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兒,安靜不語。

陸容淮深深地凝望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屋子。

“本王想起來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弦風弦霜守在外面,見他這麽快出來,疑惑道:“王爺用完膳了?”

陸容淮大步前行,惡狠狠的咬牙,“吃什麽吃,氣飽了。”

“……?!?!”

兩人跟上去,“王爺要去哪?”

“喝酒,別跟著,煩。”陸容淮騎上馬,一揚馬鞭,馬兒立即沖了出去。

到了浮仙樓,他徑直去了二樓的一間包廂,擡腳踹了門,把裏面喝酒的趙祿嚇一跳。

“喲,王爺今兒怎麽來了?”趙祿站起來,笑臉相迎,討好的說道:“王爺不去三樓的雅間?二樓的包廂档次差些,您不是不愛來這兒嘛。”

陸容淮在二樓和三樓各有一個專屬包廂,只是二樓他很少來,倒成了趙祿他們平日愛聚集的地兒。

陸容淮冷著臉,走過去坐下,擡眼掃向桌上的花生米和一壺酒,冷嗤,“浮仙樓是倒閉了?喝這麽差的酒。”

趙祿反駁,“這酒怎就差了?咱們以前在外打仗時,喝的可都是這酒。”

這是塞外的一種燒刀子,名為甘蘇,口感粗劣苦澀,喝進胃裏跟火燒似的,但能快速的讓身體熱起來,所以很受將士們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