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闖禍(第4/5頁)

但這也讓弘晳冒出來一個新的問題—為什麽太陽中午的時候就離他遠,早上就離他更近呢?為什麽太陽會跑呢?這好像和太陽東升西落有些關聯呢。

弘晳沒有馬上詢問添銀,額娘說了,他要自己先想想,想不出來才能問別人!於是他又在腦海裏儲存了一個新問題。

見弘晳這樣高興,添銀也笑了起來,眼角彌漫出一點魚尾紋,他是個不大愛笑的人,但此時此刻見弘晳因為明白了一個新道理而眼眸發亮,他也禁不住高興起來。

他彎下腰摸摸弘晳的頭,溫和道:“不是奴才說得好,是先賢們將道理交給了奴才,奴才才能為二阿哥解答,以後二阿哥好好讀書,一定會明白更多的道理。”

弘晳點點頭:“添銀,你以前讀過書嗎?”

“嗯,奴才讀過。”添銀聞言也有些恍惚,入宮前在私塾裏讀書的日子好似恍如隔世,但他這麽多年下來,竟然一點也沒有淡忘。

“太好了!你再教我一個新的好不好?”弘晳親近地拉著添銀的手,上書房的師傅、額娘、阿瑪都覺得他應該先從《三字經》開始讀,可是弘晳早就覺得沒意思了,只有添銀願意給他講這樣的道理,讓他覺得很滿足。

於是他忍不住想從添銀這裏學到更多,想把添銀肚子裏的學問都掏出來榨幹!

添銀卻沒有為了滿足弘晳的要求取得他的信任而不顧其他,他想起小時候先生教他讀書的方法,再次蹲下來對弘晳解釋說:“二阿哥,恕奴才多嘴,這學問啊,一定要慢慢學,所謂貪多嚼不爛,咱們回去好好把這篇文章背出來,奴才再陪您逐字逐句細細揣摩,把這文章學透了再學新的行嗎?這讀書治學就像建房子一樣,地基要夯實才能建起來呢!”

弘晳是個喜歡講道理的孩子,他沒有生氣,自己想了想就認可了添銀的話,彎起眼睛笑:“好,我準你用紙筆將這文章默下來,然後你當我先生,一 個字一個字地教我認,好不好?”

添銀怔了怔,才跟著笑了:“謝二阿哥,只是奴才是無才之人,不能當您的先生。您的先生是上書房的幾個大師傅,以後這話可不能說了,否則奴才……恐怕就不能陪您了。”

弘晳有點不明白,添銀明明知道很多學問,為什麽還要說自己是無才的人?他明明可以教給他很多學問,為什麽他不能當他先生,是因為他是奴才嗎?

原來奴才是不能當先生的麽

弘晳愣住了,他之前沒有特別明確的階級觀念,因為程婉蘊從來不給他灌輸這種思想,然後此時此刻他突然就明白了。

添銀是他的奴才。

雖然他想讓添銀當他的先生,但在別人眼裏他是奴才,就只能做奴才才能做的事情。就好像額娘是側福晉,嫡額娘是太子妃,所以額娘要每天去給嫡額娘請安,過年入宮的時候,額娘也要先站著給太子妃布菜,然後得了太子妃恩賞才能坐下。平日裏誰也不會在他面前說程婉蘊是奴才,但弘晳一下就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有些悶悶不樂。

難道奴才就只能一輩子當奴才麽?他心裏又冒出來一個新的問題,他再次把這個問題壓在心底,準備自己想明白。

所以這幾天去上書房,他都在琢磨自己腦海裏層出不窮的問題,今兒是個霧蒙蒙的下雨天,添銀抱著他,小太監打傘,旺財咬書箱,然後剛進上書房,就聽見裏頭在吵架。

今兒弘晳醒得早,所以天還沒亮就到上書房了,師傅們還沒來,弘晳坐到弘暄身邊,就見坐在最前頭的十四皇叔和十五皇叔本只是拌嘴,誰知越吵越兇。

弘晳一臉迷茫,弘暄好心地替他鋪紙、擺好筆,順道低聲給弟弟解釋道:“好像是十五皇叔研墨時不小心濺到了十四皇叔衣裳上……”

這也不算什麽大事,他們來上學都有帶替換衣裳,十四阿哥肯定也有,去後頭換了就是,實在沒必要這樣咄咄逼人……何況,十五阿哥也道了歉,還說要拿他的衣裳賠,但十四阿哥最近因為字寫得潦草康熙批評罰了兩百張大字,本來心情就不好,於是壓根就不打算放過他。

他重重一拍桌子,怒罵道:“你賠得起嗎?我這身衣裳可是我額娘親手做的!現在被你毀了,你拿什麽賠!你屋子裏有蜀繡嗎?啊?”

十五漲紅了臉:“衣裳的事情我已經認錯了,可你方才為何要牽扯到我額娘!明明就是不小心的,你憑什麽說我額娘沒教好我!”

十五阿哥心裏憤憤不平,德妃不也是宮女出身嗎?如今位分高而已,他額娘如今還得寵呢,憑什麽十四阿哥這麽瞧不起人!

但他不敢說。

作為一個長大後敢在奪嫡時期隨身攜帶毒藥為老八求情差點把康熙氣得拔劍殺子的狠人,十四阿哥打小就混不吝,還長了一條和四阿哥不相上下的毒舌頭,主打得就是一個亂噴:“裝什麽相,我說錯了麽,王娘娘連個貴人位分都沒有,皇阿瑪根本就瞧不上她,你還敢在這裏跟我嗆聲?你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