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沈牧摸了摸頭, 他兩個多月沒剪頭發了,是有些長了,但是柳煙凝應該是從來沒有剪過頭發的, 容易剪成狗爬式發型。

但沈牧還是一口答應下來了。

“行,我這有剪刀。”

他們平時用的都是推子, 簡單地幾下就推了, 只要不推成光頭就行。但是推子這會兒不在他這,只能用剪刀剪。但用剪刀是個技術活, 稍微不注意, 就會在頭上剪出階梯式印子。

沈牧還記得以前村裏的孩子全都是這樣的發型, 包括他自己也是。

家裏燈太暗了,前些天沈牧托人在鎮上買了盞台燈回來。

打開台燈,沈牧找出剪刀遞給柳煙凝。

“這剪刀鋒不鋒利, 不鋒利的話剪不了。”

“鋒利,你只管剪就行了。”

柳煙凝握著剪刀,看著他笑, “要是我剪壞了怎麽辦?你可就出不了門了。”

沈牧也笑, “沒事,放心剪,不管剪成什麽樣我都不怕,別人想讓媳婦給剪頭發還沒辦法呢。”

這是沈牧第一次用媳婦這個詞來稱呼她,柳煙凝笑了起來,讓沈牧坐下,找了一件的確良的襯衣, 將他脖子以下圍起來, 的確良不粘頭發。

“那我可剪了。”柳煙凝確實沒有給人剪過頭發,但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她理發次數多了,也見過理發師是怎麽給男人剪頭發的。她一手拿著梳子,一手拿著剪刀,真就剪了起來。

她都敢從北京跑泉市來了,剪個頭發有什麽不敢的。

台燈將一坐一站兩道剪影映在墻壁上,幾乎貼在了一起,柳煙凝剪得很慢,她也不願意給沈牧把頭發剪壞了,他雖然自己不介意,可她舍不得讓沈牧頂著那樣的發型出門。

剪完最後一撮頭發,已經到了深夜。柳煙凝特意留了最長的一撮頭發沒丟,她找出自己的手帕,鄭重地將頭發包裹了起來。

沈牧呆呆地看著她的動作,他很明白她的意思,這種被愛人珍重的感覺讓他的心沉甸甸的,滿載的幸福中流淌著一絲絲的苦澀,若他能長久地陪伴她身側該多好。

沈牧將頭發清理幹凈,洗了個冷水頭,將看不見的小茬子頭發洗幹凈了,才重新躺上行軍床,將柳煙凝摟在懷裏。

柳煙凝摸了摸他的後腦勺,雖然是第一次剪,但因為很用心,也沒有剪毀了,那種輕微的紮感又回來了。

清輝從窗欞灑落進來,照在沈牧的臉上,他的眼睛灼灼發亮。

“牧哥,再要我一次。”柳煙凝湊到沈牧耳邊,輕輕地吹氣。

沈牧的理智頓時潰不成軍。

次日清早,柳煙凝醒來是在床上,她昨晚上是跟沈牧擠在窄窄的行軍床上睡了,不知道沈牧是什麽時候將自己抱上床的。

此時才七點不到,阿寶都還沒有醒來,柳煙凝沒立馬起床,她躺在床上失神地看著房頂,心裏湧出了離別的惆悵。

沈牧說要送他們去火車站,到了泉市之後,他有個航天院的同事會跟他們一起上北京。

泉市發蘭城的車只有一班,是下午兩點鐘發車,他們十一點鐘出發都來得及。

還有四個小時,她就要離開這片土地,離開沈牧了。

沈牧早上還有工作要處理,等他將要緊的工作處理完了,就回來送他們去泉城。

知道他們要走,宋翠翠攤了好些餅子,將家裏僅有的幾個雞蛋煮了,讓他們帶去車上吃。

“你們又沒有灶台,做不了吃食,這裏去北京這麽遠,不帶點吃的怎麽行。”

柳煙凝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來泉市一趟,會交到這麽樸實無華卻讓人心生溫暖的朋友。

沈牧一直到九點鐘才回來,跟著他一塊來的還有楊毅,楊毅會開車,還是由他送娘倆去泉市坐火車。

怕去晚了趕不上車,再加上到了泉市,沈牧還要給柳煙凝母子買點車上吃的東西,還要跟上北京的同事匯合,到了還得吃點東西,時間還是很緊迫的。

柳煙凝已經將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楊明明來到家裏,跟阿寶告別。

楊明明跟他媽媽一起,送柳煙凝他們上車。

卡車就停在不遠的地方,戈壁灘幾乎全是平坦的,卡車可以隨便開,只要不迷失方向。

臨行前,柳煙凝將自己帶來用的護膚品都送給了宋翠翠,“你還年輕呢,女人得愛護自己。”

宋翠翠連連點頭,她之前從來都只是將丈夫孩子伺候好,顧不上自己,現在跟柳煙凝結交一段時間之後,她從柳煙凝的身上發現原來女人竟然還有這樣的活法。柳煙凝什麽都不用做,她甚至連最基本的飯菜都不會侍弄,可沈主任還是這麽地愛她。

宋翠翠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也和柳煙凝一樣,那她丈夫會是什麽樣子。這些日子,宋翠翠暗中觀察,她發現丈夫對自己,完全沒有沈主任對柳煙凝的那種愛意,她就是給他侍弄一日三餐,照顧他生活,替他養兒子的人,不是他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