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也不知道是誰排的位次, 柳遠平因為心思煩亂,等坐下來才發現蘇婉清就坐在他旁邊,蘇婉清是輪椅, 她的位置沒有安排椅子。

柳遠平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地就想躲開, 一扭頭, 卻發現旁邊就是柳煙凝,她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坐下來的, 不聲不響, 卻堵住了柳遠平的退路。

柳遠平只得硬著頭皮坐著。

第一個發言的是校長譚進, 他作為校方代表,“蘇適老先生永遠是我們師大的功勛教授,他為師大做出的貢獻, 我們師大人將牢記於心,我們同時還要感謝蘇婉清女士.”

等譚進發表完講話,會議室響起了一陣陣掌聲, 譚進詢問蘇婉清, “蘇女士,您有什麽想說的嗎?”

蘇婉清笑道:“先父確實在教育上確實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生前最牽掛的就是他的學生們,每個月的工資除了必須的生活費,剩下的部分全都資助了貧困學生,我只是將先父的遺志發揚光大, 看到師大的教學資源相對匱乏, 我也很是心痛,如果能為師大的學生們做點事情, 我想先父九泉之下也會深感安慰。”

譚進笑道,“老先生對師大的貢獻,蘇女士您對師大的貢獻,我們師大人將永記於心!”

說完,他拿出手稿,表情嚴肅地說道:“下面,我將要為大家讀一讀,蘇適老先生生平事跡,老先生為教育和文學界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是值得我們尊敬和銘記的教育家,文學家.”

柳煙凝突然插嘴,“對不起,我要打斷您一下。”

所有的目光看向了柳煙凝,蘇婉清也看向柳煙凝,她知道柳煙凝對柳遠平的敵意非常大,但是她不希望柳煙凝在這個場合對柳遠平發難,那不僅僅是在為難柳遠平,也會丟了他們自己的臉面。

但是蘇婉清沒有說話,她要以沉默來支持柳煙凝的任何決定。

柳煙凝嘴角掛著冷笑,對譚進說道:“譚校長,您可能不知道,柳遠平曾經是蘇老先生的學生,我覺得要歌頌蘇老先生平生的事跡,讓他曾經的學生來為大家朗讀,不是更好嗎?”

譚進笑道:“對,對,是我思慮不周,竟不知道柳教授曾經是蘇老先生的學生。”

譚進將手稿遞給了柳遠平,“那就由柳教授來念吧。”

柳遠平只得硬著頭皮接過來,手稿準備得很長,蘇老先生雖然已逝,但是他的生平就像是刻在玄武巖上的圖案一樣,風吹不散,雨澆不毀,永恒地流傳下去。

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柳遠平只得硬著頭皮念了起來。

在讀到蘇適將自己的工資大半用來資助學生的時候,遙遠的記憶突然突破了封鎖,浮出了水面。

柳遠平確實曾經是蘇適的學生,讀書時期柳遠平家裏很窮,在學校都吃不上飽飯,那個時候的蘇適很愛護學生,時常將柳遠平帶到家裏吃飯,改善夥食。

蘇適甚至最後還將女兒嫁給了他,並幫助柳遠平在畢業之後能留校任教。

柳遠平心裏那僅存的羞恥心在這個時候突然冒了出來,臉也開始漲紅起來,他這一生,其實最愧對的人就是他前嶽父蘇老先生。

柳煙凝驚訝,“柳教授,您怎麽臉紅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柳遠平看了她一眼,還算好,柳煙凝算是給他留了點臉面,沒有直呼他的大名。

譚校長也關切地問道:“柳教授,你沒事吧?”

柳遠平正要回答,柳煙凝替他搶答了,“柳教授一定是感覺非常不適,畢竟這是為了紀念蘇老先生的捐贈簽約儀式,柳教授心中有虧,他坐在這肯定渾身不適。”

柳遠平的臉更加的漲紅了,他都能預判到柳煙凝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柳煙凝看向蘇婉清和蘇紀林,他們也都在看著她,柳煙凝到底給蘇婉清留了臉面,沒有當著眾人的面,將當年的往事說出來,這麽多年過去,當年受的委屈,再在眾人面前提起,那就是恥辱。

柳煙凝對譚進說道:“譚校長,柳教授受過蘇老先生的大恩,理思報答,但是他卻是以怨報德,如果這等人能參加捐贈會,那我們為紀念蘇老先生的初心就會受到汙染,會議也沒有開下去的必要了!”

柳遠平的臉已經徹底地漲成了豬肝色,他指著柳煙凝,“你這逆女.”

柳煙凝表情絲毫未變,她看向蘇婉清,問她,“蘇女士,您說對嗎?”

蘇婉清看都沒有看柳遠平,點頭說道:“確實會令蘇老先生泉下不安。”

蘇婉清沒有進一步解釋什麽,但是她說這話就已經是贊同了柳煙凝的說辭,也就是證明了柳遠平確實做過虧心事,他對不起蘇家人,蘇家人才會這樣恨他,在這麽多人面前不給他留情面。

蘇紀林看著柳煙凝冰冷的臉,他也沒有料到柳煙凝竟然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給柳遠平難堪,柳遠平到底是做了什麽,讓親生女兒都這樣恨他。